“去了哪里?”他紧握我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。
“医院。”我如实回答,只是略去了后续。
“我……”
“别逼我亲自调查,你应该清楚,后果你承担不起!”
周淮锦的话如同寒风,夹杂着他的热气,吹拂过我的头顶。
这不是恐惧,而是不愿连累他人。
“我去了韩家。”
他一怔,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,这次停留的时间比上次长,让我确信,那是惊恐。
他缓缓松开我,将我拥入怀中,声音突然低沉许多,“去找她干嘛?”
出乎意料,我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正当我打算回避,他却紧紧扣住我的后脑勺。
热情如火的吻铺天盖地而来。
到最后,我已分辨不清是我在引燃他,还是被他点燃。
明明,我只是想避开他的追问。
明明,刚才的气氛如此紧张。
床就在身后。
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欲望。
然而,就在最后关头,他停下了。
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“等你身体康复,再来取悦我!”
尽管是情话,我依然感到震惊。
不知为何,自从生产那天起,我内心便本能地排斥这类事情。
也许,是因为楚盈盈,让我反感。
他帮我整理衣物,拉我起身,“儿子哭了足足一个小时,你真不心疼?”
心口一阵刺痛,如同被针扎一般。
刚才,我只顾着自己的情绪,忽视了他。
明明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哭喊,却置若罔闻。
我不是个称职的女儿,连母亲的死因都一无所知。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,对孩子不管不顾。
下楼,南南一见我,就咧嘴笑了。
小嘴一张一合,像是在学说话。
我的心莫名柔软下来。
但更多的是忧愁。
陪他玩了一会儿,见他情绪稳定,便把他交给宋阿姨。
简单吃过晚饭,周淮锦没再去书房,而是陪我回到卧室。
阳台上,月色朦胧。
我们各自占据一方。
多么熟悉的画面。
几个月前,周奕也曾陪我在这里度过几个夜晚。
只是,物是人非,陪伴的人变了,我的心境也不同了。
周淮锦突然开口,“你不信任我,对吧?”
我一愣,回过神来看向他。
月光下,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,少了白天的犀利和冷漠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他摸了摸裤袋,像是在找烟。
“你去找韩夫人,不就是因为对她那天说的话好奇?你回来后,躲在浴室痛哭,不就是相信了她的话?我给你三天时间,你自己去寻找真相,如果事实真如她所说,那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。否则,这辈子,别再提此事!”
难以置信,他竟然全都知道。
而且,他如此自信,难道,这一切只是巧合?
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,连那种几乎看不见的痣都一模一样?
或者,是韩夫人伪造的?
可是,她为何要骗我?
但不管怎样,周淮锦给了我机会,给了我选择。
三天的时间,要么绝处逢生,要么虚惊一场。
此刻,我的内心真是乱成一团麻,慌得不行。
一边盼着全是瞎扯,我还是原来的沈娆,日子过得平静美好。
另一边,又巴望着能找到真相,填补我记忆中的空白。
周淮锦说到做到,第二天就给我配了个保镖,名叫栓子。
他负责开车,带我去想去的地方。
杭城。
一个我未曾踏足的陌生城市。
江南烟雨,水气氤氲。
这诗情画意之地,引人遐想,令人流连忘返。
若当年我曾来过,定会在某个细雨蒙蒙的日子,撑着油纸伞,悠然漫步雨巷。
只是,现在时间紧迫,我毫无头绪,无从下手。
抵达后才发现,除了知道七年前老爹带我来过这儿,我对这里一无所知。
只能用最笨的办法,询问。
七年前的事,年轻人肯定不清楚。
于是我专找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打听,可他们纷纷摇头,说没听说过姓云的。
我问,“是不是时间太久,记不清了?”
他们一脸肯定,“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姓杭,要是来了个外姓人,就像见到外星人,怎么可能忘?尤其你说的那家人还是一户有钱的大户,更不可能忘。”
我感到有些失落,向他们道了谢。
回到住的小旅店已是夜晚。
期望的事情毫无进展,心情烦躁,根本吃不下东西。
小镇住宿条件有限,难得的淋浴设施还是共用的。
一天没给孩子喂奶,乳房胀痛,奶水都溢出浸湿了内衣,我才想起,需要我的不仅是自己,还有我的宝贝儿子。
要是没有他,这些奶水得全靠手挤,那滋味儿,谁挤谁知道。就像是每个毛孔都在抗议,疼得跟针扎似的,而且还不是一下就能挤完的。
我强忍着给周淮锦打电话诉苦的冲动,咬紧牙关把奶水挤干净,胡乱擦了擦身子,穿着衣服就倒在床上。
即便毫无头绪,我也得继续寻找,这是我自己选的路,再难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。
第二天清早,我一开门,栓子已经起来了,正守在我门口。
见我端着盆出门,他连忙接过去,“沈小姐,我给您打水。”
一路上他沉默寡言,直到今早他开了口,我才发觉,他的口音跟阿九有点像。
和阿九分别已超过四个月,这么久没联系,不知他在那边过得怎样。
等他回来,我试探着问,“你认识阿九吗?”
“认识,我们是老乡,也是同部队的战友,他是我的队长。”他说话掷地有声,一丝不苟,跟阿九有几分神韵,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对,就是亲情。
那种日复一日,共同生活,相互关怀中滋生的亲情。
这份亲情在异乡显得尤为珍贵,让你倍感需要。
昨天只问了镇上的中年人,我不甘心,今天决定转向老年人打听。
但新问题出现了。
这些老年人不会说普通话,他们勉强能听懂我,但我却听不懂他们。
原来,贫穷和落后给人的影响远远超出物质和精神层面。
我尝试同一句话重复三遍,他们也很有耐心地回应我,渐渐地我能分辨出一些词,但他们提供的信息依然无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