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我准备放弃时,上帝给我开了一扇窗。
我遇到了一位老爷爷,村里人都尊称他为祁爷爷,不是因为他姓祁,而是因为他叫杭祁,地道的杭城人。
他住在镇外一片偏僻的树林里,由于很少与外界往来,许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。
幸运的是,他今天来镇上交易,而栓子正好在那家小店买烟,便随口多问了一句。
没想到,他居然知道我要找的人。
我内心激动不已,难以自抑。
我正想细问,他却挥手打断,“没空,没空,家里一堆小家伙等着我喂呢。”
我脑补了一下,七八个嗷嗷待哺的小宝宝坐在摇篮里,哭天抢地的画面,额头上不由自主地跳起了青筋。
身为妈妈,我理解他的焦虑。
但当我随他来到他的小院,眼前满是奔跑的鸡群,我感觉自己跟不上这老爷子的节奏了。
环顾四周,这小院藏身于茂密的树林之中,这片林子似乎只有一种树,即使初秋时节依旧郁郁葱葱。
虽然不是开花季节,我对这种树感到陌生,但置身其中,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,仿佛我曾经来过这里。
耐心等待祁爷爷喂完鸡,给它们饮水,再把它们赶回鸡笼。
这时,他才想起院子里还有两位不速之。
眉头紧锁,花白的眉毛跟着跳动,“你们俩咋还不走?我都说了没空,听不懂话啊?”
“祁爷爷,我只想了解当年关于沈家的事!”我迫切地想知道真相。
“你想知道啥?你跟他啥关系?别乱打听!”他瞪大了眼,尽管有些浑浊,但目光炯炯。
“我……我是沈家的女儿,我只想知道……我的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提起那位父亲,我的声音竟变得嘶哑。
听到这话,他手中的勺子“哐当”落地。
这本能的反应告诉我,他知道,他一定知道些什么。
我毫不犹豫地靠近,握住他的手,声音越来越颤抖,“祁爷爷……我母亲……她当年在这里经历了什么,我只想知道具体的情况……”
他一怔,但随即粗糙的手猛地挣脱了我的束缚。
颤颤巍巍地转身进屋,木门“砰”地一声紧闭。
几乎是条件反射,我双腿一软,跪在了坑洼不平的地面上。
细小的石子透过单薄的裤子刺入皮肤,但我竟感觉不到疼痛。
我拼尽全力对着紧闭的门喊,“祁爷爷,我是沈娆,您肯定认识我母亲,也认识我。为何不敢认我,不敢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我越喊越大声,然而门后的人无动于衷。
我不放弃,跪着一步步挪向门口,用力拍打木门,老旧的门上有倒刺,上下移动时划伤了我的手掌,但我完全感受不到疼痛,此刻,我只渴望知晓真相。
“祁爷爷,难道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,不让你透露……”
“嘎吱”一声,门突然从里面开了。
我一时收不住冲势,整个人撞在他腿上,差点来了个狗啃屎。
他把我扶起,脸上冷冰冰的,“回家去,我压根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沈家!”
说着,门又“砰”的一声合上了。
我却不死心,继续跪在门口。
直到夜幕降临,我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。
后面的朋友明白我的坚定,没有劝阻,反而陪着我一起跪。
渐渐地,月亮升起来了,屋里的灯光也熄灭了。
这深秋的老树林里,夜风刺骨,南南之前大出血,身体本来就虚弱,在这样的夜晚简直是在受罪。
但我没放弃,咬紧牙关,硬是撑到了天明,老旧的木门再次缓缓开启。
祁爷爷显然没想到我还在,而且居然跪了一整夜。
他手里端着的洗脸水差点儿泼到我身上。
我就像个赖皮鬼一样缠着他,抱着他的腿哀求,“祁爷爷,我猜您也有儿女吧,他们肯定也希望和父母相亲相爱,孝敬长辈。
可我到现在只知道妈妈去世了,爸爸也另娶新欢了,您就发发慈悲,做做好事,告诉我一点点情况行不行?”
他那瘦削却有力的腿,因我的话瞬间变得僵硬。
好一会儿,他才缓缓开口,“姑娘,七年前这儿确实来过一个姓沈的先生,他确实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闺女,但我见过那丫头,跟你长得天差地别,所以我才问你,你和他是什么关系?”
长得不像?
怎么可能!
如果时间和地点都和韩夫人说的一致,那为什么祁爷爷会说那个沈娆和我完全不像?
我不信邪。
急匆匆地站起来。
可跪了一夜,腿早就没了知觉。
幸好栓子扶了我一把,让我坐在一旁的木墩上。
过了好半天,我才缓过神来。
老爷爷从屋里蹒跚走出,手中捧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,递到我面前,“看你昨晚在我家门口跪了一宿,我这就把珍藏的照片给你瞧瞧,让你死心塌地。”
我突然紧张起来,手心冒汗,铁盒年代久远,似乎多年未曾开启,盖子和盒身紧紧锈在一起,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打开,最后还是栓子帮我解决了难题。
在揭开盖子的瞬间,我心里五味杂陈,紧张?恐惧?迷茫?想逃离?
但更多的,是揭开谜底的渴望。
盒中藏有两三张两寸大小的黑白照片,岁月的痕迹让它们泛黄。
照片上,一位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那座房子前,男子眼中满是慈爱的笑意,女孩手中则拿着一个巨大的干树叶制成的风车。
一切都吻合。
唯独,照片中的人物,不对劲!
男子并非我的父亲,女孩与我在韩夫人那里见到的完全不同,更别说那所谓的隐形黑痣。
那么……
是韩夫人欺骗了我?
心头猛地一震,随之而来的,是心如死灰。
最痛苦的不是等待的折磨,而是希望的破灭。
我记不清栓子是如何将我带回住处的,估计是背着我回去的吧。
回到住处,我躺在床上,两眼无神。
脑海中全是那些矛盾的信息。
起初,楚盈盈一遍遍提醒我,我欠周淮锦一条命。
接着,马安冷嘲热讽地告诉我,我误将仇人当亲人,将毁灭我家庭的凶手视为至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