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珞珞摆摆手：“冬青，给我和三妹准备点吃的。”
“是！”冬青不知道两人在房中整整一夜在做什么，只看到她们二人一个比一个神情萎靡，准备早膳的步子迈得飞快。
因为有些早点准备起来复杂，小厨房的师傅每日都要起的早些。今天热腾腾的蒸包正要出炉，就见到冬青小跑着过来。
师傅奇道：“小姐今日醒得这么早？”
“……”冬青喘了一口气，笑道：“昨夜小姐用得少，今早是饿醒的，烦请师傅给小姐多备些。”
“冬青姑娘气。”
冬青从小厨房找出一块比往常用的大上一倍的托盘，林林总总摆了七八样小点，自己搬了进去。
房间里，姚珞珞和徐元婕稍作整理，总算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。
徐湘祈还睡着，昨天她坚持太久，今日需要好好养养精神。
现在很多事情和决策，姚珞珞已经能独当一面。
太阳穴一鼓一鼓地抽痛，纵然腹中饥饿，姚珞珞也没有什么食欲。
徐元婕也是差不多的状态。
“长公主要的真相我们已经调查出来。”姚珞珞有点犯愁：“现在的问题是，我们要怎么同长公主说这件事。”
徐元婕：“我手上有苏小签字画押的口供。”
姚珞珞叹了一口气。
她担心的当然不是苏小会当堂翻供，如果她不想受第二次罪的话，毕竟长公主府的手段应当会比徐元婕能做出来的更加激烈。
棘手的是，原本是一出无头奇案，查到最后，成了公上一家的家务事。
总不见能要她直截了当地找公上鸢汇报：
“你嫂子为了救你侄子想杀你侄女，而你闺蜜给你哥做妾也是你嫂子一手策划的，你那吃斋念佛的嫂子十六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。”
这能对吗？
但是也不是说绝对没有解决的办法……
感受到姚珞珞不怀好意的视线，低头喝粥的徐元婕眼神都没给一个：“长姐别打我的主意。”
姚珞珞有点心虚，当年宋静姝的计划，害死了徐元婕的生母和她的养母的亲生孩子。不管站在谁的角度，此仇徐元婕都一定要报。
她能留苏小一条性命，恐怕还是看在姚珞珞的面子上。
毕竟，这是唯一的、最后的将徐家完完整整摘出整个事件的证据。
距离长公主给出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两天，这事必须有个交代。
“好三妹，你就陪长姐一同去吧。”姚珞珞实在想不出办法，只能打感情牌。
徐元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：“长姐，你拉着我的手臂做什么？”
她在做什么还不明显吗？
姚珞珞算是发现了，这女主还是个腹黑的性格。
她摆正身体，方才那句话已经有点崩人设了，但现在徐元婕勉强算是同一阵营的人，所以影响不大。
徐元婕不愿帮忙，姚珞珞就得另想办法。要不等湘祈醒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主意？实在不行硬着头皮跟公上鸢直说算了……
徐元婕抱着双臂看姚珞珞心不在焉地小口吃饭。
这就不求她了？
长姐撒娇的样子还挺可爱的。
徐元婕扼腕惋惜，只好自己给自己递台阶：
“要我同长姐一起去也可以。”徐元婕拖长尾音：“要拿长姐的一个人情来换。”
姚珞珞拿包子的手停住。
意思是徐元婕会帮忙了？
至于人情……湘祈应该也会同意的。
于是姚珞珞点头答应：“一言为定。”
事不宜迟，上午她们各自休息，今日下午就去公主府登门。
徐元婕一走，姚珞珞就毫不顾忌地打了好几次哈欠。
明明之前为了追剧也常常通宵，这一次却特别疲惫。
难道自己终于被这个时代的生物钟驯化了？
这是姚珞珞陷入沉眠之前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。
大局未定之前，徐元婕的身份不宜声张。这一次仍旧是扮作姚珞珞的小丫鬟，进了长公主府。
苏小从昨日到现在食水未进，一滩泥似的瘫在地上。
自从找到公孙梦孩子的踪迹，公上鸢的状态肉眼可见好了不少。
她这一生为丈夫守节，没有再嫁，亦无儿无女。公上鸢已经打定主意，等徐元婕的身份大白于天下，她会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一般疼爱。
这是当初她与公孙梦约定好的。
宿荷将两人领进公主寝殿，便自觉退了出去。公上鸢亲近地拉着徐元婕说了些闲话，笑得慈蔼温柔。她从榻上的矮几下拉出一箱珠宝首饰，献宝似的挨个在徐元婕身上比量。
“这个适合……这个也不错……”公上鸢热情高涨，嘱咐徐元婕，“回去时记得把这些都带上。”
这下子，连徐元婕都有些不忍开口将事实告诉公上鸢了。
可惜她们没有第二种选择。
“殿下。”趁着公上鸢喝茶的间隙，姚珞珞眼神示意徐元婕站到自己身边。
“这是苏小交代出来的事情，请殿下过目。”
“哦，是吗。”
其实到现在，她已经没有像当初那样想知道当年的真相。梦儿的孩子她找到了，虽说她从小长大的生活不算幸福，这个孩子却仍旧成长得十分优秀。而从中促成这件事的徐湘祈，公上鸢也十分欣赏。
公上鸢接过姚珞珞手上那张薄薄的宣纸，一边说道：
“元婕，回宫之后你就不能再用现在的名讳了。本宫替你想了几个名字，到时候你挑挑，有没有喜欢……”
公上鸢的声音生生停住。
姚珞珞与徐元婕对视一眼，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忐忑和不忍。
纸上的墨迹早已干涸，徐元婕的字迹虽不比徐湘祈的端庄，却有一种专注且果敢的气势。
可公上鸢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看不懂。
设局、祭品、活胎、挖心。
到后面，字迹开始逐渐变得潦草，可见记录之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起伏。
最后一字落笔，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墨点。
墨点旁边，是苏小歪斜的署名，和一个干涸的红手印。
姚珞珞屏气凝神，只觉得时间无比漫长。
“一派胡言。”
凝结的空气龟裂开来，姚珞珞抬起头，看到公上鸢苍白的面孔。
口供在公上鸢手中被越收越紧，纸张哗哗作响，是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“一派胡言！”公上鸢红着眼圈，一把将口供撕成碎片，砸在姚珞珞脸上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！为了替你徐家脱罪，竟敢编造如此大逆不道的谎话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