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俩各有盘算,白慈容攀附王家后,余卓更是心花怒放:她不仅有钱,身份地位也有了。

    余卓肯定会等她。

    白慈容进可攻、退可守,有这么个人托底,她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却万万没想到,他死了。

    她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余卓像是她的压箱底钱,可以不拿出来花,但必须有。这是底气。

    “是骆宁吗?是她害死了余卓吗?”白慈容手指用力攥住邱士东衣袖,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。

    “是她。”邱士东道。

    白慈容眼泪滑落。

    “蚍蜉撼树,她真的把树给毁了。你莫要小瞧她,她跟你不一样。”邱士东语重心长。

    “她好恶毒,爹爹,她的心肠怎如此歹毒?”白慈容哽咽,“余卓与她,是从小相识的情分,她怎下得去手?”

    “你别管余卓,想想你自己。”邱士东说。

    白慈容打了个寒颤。

    这是她第一次对骆宁生出了畏惧。

    她怕骆宁。

    快一年的交锋,她次次都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、思虑不周,从未想过骆宁有多毒辣。

    直到余卓死了。

    骆宁似毒蛇,趁其不备偷袭一口,一时三刻致命。

    白慈容回到王家时,身体还在发抖。

    她真的只有做宠妃这一条路可以走,否则骆宁也会杀她。

    她的心态,从两个人势均力敌,变成了骆宁独大,故而她胆怯了。

    邱士东勾起了白慈容心底的恐惧,他对此很满意。

    人想要成功,一定要有所敬畏,才会更加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余卓之死,崔、王两族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。

    本朝的官员都是举荐制。除了敬仰皇权,他们内心依仗的,还是当年举荐他们的望族。

    王氏一派官员,与崔氏不相上下,就“骁骑将军之死”大做文章。余卓是谁已经不重要,他挑起了事头,可以光明正大找茬,才是最要紧的。

    皇帝坐高位,对“门阀互殴”隔岸观火,情绪平静。

    骆宁又进宫去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他不可理喻,又有府兵,我很怕他再次对我不利,才动手杀了他。”骆宁把此事告诉了太后。

    太后有所猜测,闻言还是大吃一惊。

    她似难以置信看着骆宁:“你自己动手的?”

    骆宁给她跪下,身子低伏下去:“母后,我有罪,您别将我交给大理寺。您可以骂我,收回我的雍王妃册宝也行。只求您给我一条活路。”

    太后沉默了片刻。

    她轻轻叹了口气,走上前将骆宁搀扶起来。

    骆宁已经流淌了满脸眼泪。

    “哀家就说,此事蹊跷。到底牵扯到了崔家,你们太妄为了。”太后拿了巾帕为她擦泪。

    声音里有责备和严厉。

    骆宁便知道,太后能理解她,甚至不打算深究。

    “母后,王爷只是替我善后,此事我一人筹划,不与王爷相干。余卓他是崔将军部下,随着崔将军去南诏国平乱,才得了封赏,是他连累了崔将军。”骆宁说。

    又道,“他这样自傲,要是被崔家接纳成为部属,往后还是会替崔将军招灾惹祸。”

    太后:“这话倒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又沉默。

    最后太后对她说,“你先回吧。这段日子不可外出,闭门思过。阿宁,你这次要好好反省。”

    骆宁道是。

    她走后,太后一个人独坐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太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。

    “哀家是真老了吧?”

    太后明知骆宁把这些事说给她听,就是哄着她、提前向她示好的意思,也是怕将来事情泄露受责罚。

    骆宁打的这些小算盘,在太后眼里几乎透明。

    理智上很清楚骆宁的意图,感情上却格外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