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老陈被乔麦颠了一路豆子，醒了酒。
这颗豆子把自己收拾利索，坐在路边，向乔麦道歉。
是他估计不足，带她到这样的场子，让她难堪。
乔麦说：我又不是公主命，没福气被人捧着养着，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我感觉你有了点臭钱，不知姓什么了。
老陈：你说的对，我的确需要丫头挥着棒子敲打我一下。但是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，水至清则无鱼。
乔麦问：你看过一本文学名著红与黑吗。
穿过酒肉的岁月，回到穷的三根筋儿挑着脑袋的年代，年轻的小陈也读了很多书，记忆里有那本红与黑。
但是，当小陈变成老陈的时候，他差不多忘记了红与黑，只记得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的理论。
两人坐在这条维修中的马路上，夜风忽来荡去，乔麦就给他陈述了故事的大概。
老陈说：可我没有市长夫人，也不像于连那样年轻英俊。我只有你一个女人，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。你也不是市长夫人，只有恋爱脑，你有时候理智的让我害怕。
乔麦：男人的野心都一样，他们对权力的欲望永无止境，对金钱的追逐没有尽头，对女人的诱惑总是不能抵御。我是给你提个醒。常言说，靠山靠倒了，靠人靠跑了。
老陈抓着她的手说：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，你是怕我靠近这个市长秘书，接近更大的权力圈子，迷失自己，陷入有危险。放心吧丫头，我早些年从权力的椅子里摔下来，再不长记性，我就白活了。我会小心的跟他们打交道。
乔麦：你的缺点就是过分自信，你以为能掌控局势，其实你在随波逐流。你看那秘书，我若是不来这个场子，你大约看不出他是个什么人吧。
老陈：的确，他伪装的太好了。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，我以为他是难得的清流。他约你喝茶的事，丫头，不要去，他不怀好意。
乔麦：怕什么呢，喝个茶还能喝到床上去，要是真喝到床上去，我正好当个女特务，给你打通在A城的人脉圈子，我希望自己能有交际花的本事。老实巴交了这些年，来个中年叛逆。你看如何。
老陈：你胡说八道的样子太可爱了，我了解你，你不是那样的人。
乔麦：人这个动物是很复杂的，小白兔并不是乖乖的，狐狸也未必狡猾，你有花花肠子，我也有歪心眼。
并非女人一思考就惹人发笑，有时候是发毛。她还是最了解他，再说下去，裤衩大约也没了。他于是一把搂了她，想亲她，又忍住了，他刚才吐了，有口气。
他说：我不会拿我的女人冒险。即使我什么都失去，也不要失去你。
乔麦：看你紧张的，他敲锣我就打鼓，虎（who）怕虎（who），我又不想求跟他求好处。我有个疑问，你干嘛出去那么长的时间。
老陈说结账的时候，遇见了银行的副行长。企业要上市要扩张必然要贷款，所以他们打过几次交道。他又被拉进了他们的包间，陪着喝了几杯。他感谢乔麦给他撑了场子，他对她刮目相看。
乔麦对他的话半信半疑。
此时，夜深，秋凉如水。
老陈说想回湖区的新房去，他希望乔麦陪他，他吐光了，胃里很难受，他想吃乔麦煮的面。他还想整夜搂着她，和她在清晨一同醒来，他厌倦了办完了事，急匆匆赶回原来房子的生活。
乔麦问：妞妞呢。
老陈：我们都为了孩子，唯独没有自己。我给妞妞打电话，说加班，不回去了。
乔麦也厌倦了老陈厌倦的那些。况且他胃一直不好，她今夜把他狠心虐了一顿，她也心软，不如给他一颗甜枣吃。
于是，他们一起回到湖区的房子。
2
新房厨房里，乔麦给老陈煮面。
老陈洗了澡出来，晚市的蔫茄子变成早市的萝卜，水灵灵的奔来。
以前是老陈做饭，乔麦喜欢从背后搂住老陈。如今乔麦做饭，老陈从背后温柔的抱她。
今夜独自撑场子的时候，她心里气的要一脚踹了他，这回他的温柔弥漫开来，她还是喜欢这种感觉。
他的手当然不老实，从腰间到了胸部。
情欲是男人女人最难跨越的大河，尚有提米之力，我们就在这条河里扑腾，侥幸上岸，还怀念快淹死的感觉。
乔麦36岁，正是欲望生机勃勃的时候。
她的喘息像早晨升腾的雾气，此起彼伏。
她艰难的说：你家油烟机怎么没有声音。我家那个破油烟机，简直是风在吼，马在叫，黄河在咆哮…
老陈继续上下其手，他的确非常懂她，她的身体，她的心。
他说：说什么你家我家呢，这就是你家。丫头，我想好了，这几天抽个空，我想把这套房子过户给你。这里就是你的家，你不许走。
去上海，是他们之间小心碰触的话题，他看起来无比大度，希望她有自由的翅膀。但他所做的一切，就是为了拽住她的翅膀。
包括这场饭局，他本来想把她带到他的圈子里，让她爱上这种体面的生活，但她太清醒了，反而把他教训了一番。
饭局适得其反，从前的功课大约白费了。他于是又加重了砝码。他看得出她喜欢这里，谁不喜欢新鲜优质的美好呢。
她说：别啊，要了你的房子，我就卖给了你，不自由了。
老陈：自由和我并不矛盾，我会给你自由，想飞的自由，来吧美丽的厨娘，今夜我们一起飞…
乔麦：面快好了，吃面吃面。
老陈：吃面很重要，吃下面更重要…
两人扑通一下，跳进了情欲的大河里。
一条大河波浪宽，风吹稻花向两岸…
3
戏水时间长。老陈希望乔麦穿上衣橱里的新裙。
乔麦笑着说你这老流氓又有什么花招。
她跳下床，打开橱子，轻易找到那个装着私密内衣的地方。
就像小孩子寻宝。
打开一看，沸腾的情欲一下结冰，她呆住了。
抽屉里，她的睡衣和情趣内衣成了碎片，五颜六色的混合在一起，落花一片，十分刺眼。
它们未曾出师，居然阵亡了！
老陈听见乔麦的叫声，爬起来一看，也惊呆了。
谁进来这屋，把乔麦私密的东西剪了碎片？
贼要是进来，会偷东西。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丢，只有这玩意被剪成碎片。
他曾经丢过新房的钥匙，难道进了变态狂？专挑这些东西下手？
推理不合常理。
两个人都没明说，但心里的嫌疑犯剑指妞妞。
这晚，无论老陈如何挽留，乔麦还是回了自己的出租屋。
她在厨房里烧了一壶水，要泡脚。今晚跳舞的后遗症来了，腿和脚并不舒服。
狭小的老式厨房，油烟机在轰鸣。灶台的瓷砖缝隙，藏着擦不掉的陈年污垢。而新房的一切都让她暗自喜欢。只要她愿意，房子就属于她。老陈说这话并不虚妄，一瞬间她也心动。不走了，她陪着他享福，陪着他吃未来要吃的苦。
她看到了老陈的野心，保准不是下一个于连。
剪碎的情趣内衣，让她难过，清醒，又时而陷入混乱。
也许，这始终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她用了洪荒之力，来平复剪碎的心情。
睡前她打开了今晚在别墅趴得到两份礼物。
的确是一条十分优质的羊绒围巾。
在一切好东西面前，灵魂的香气靠边站，我们只看到钱这王八蛋。
她打开另一个礼品袋。
也是一条羊绒围巾，品质似乎没什么不同。
但是，在羊毛围巾里，包着一张商场的购物卡。
乔麦一看面额，吓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