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酒瞪着他,磨了磨牙,心里的腹诽自然不敢说出来。
顾长晏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,抬头一本正经道:“为夫的意思是,改天,将咱侄儿接去督主府住两日。夫人在想什么?”
温酒冷着脸轻嗤:“我在想,你那么穷,连肉都吃不起,狗都嫌,我侄儿才不稀罕去!”
小朗逸耳朵挺尖,迫不及待:“我去我去,我不嫌!我给姑丈带肉吃!”
顾长晏难得眉开眼笑,面带和煦:“好,不枉姑丈疼你,给你带了点心吃。”
命华宝将点心送到小朗逸手里。
小朗逸嘴巴甜的顿时抹了蜜。
温酒没好气地嘟哝:“慷他人之慨,不要脸!”
温御史见顾长晏对小朗逸如此亲近,与顾弦之对待孩子的冷漠厌恶截然不同。这个做祖父的,顿时心花怒放。
呵斥温酒:“这是怎么跟督主大人说话呢?没大没小。”
顾长晏略带幽怨地求情:“本督已然习惯了,温大人莫怪。”
真会演戏啊!
温酒从来没有发现,这厮这张棺材脸,不仅冷,还相当厚,自己真是小觑了他。
温御史气地将顾长晏请进待厅,直接将温酒晾到了一旁。
叶轻眉瞅准时机将温酒拽到一旁,上下打量,一脸的担忧,甚至还不放心地捏了捏她的肩。
温酒被打量得莫名其妙:“怎么了?这刚几日没回来,就不认识了么?”
叶轻眉神秘兮兮地问:“那顾长晏待你如何?有没有欺负你?”
“大嫂,我都说过多少次了,顾长晏待我挺好。”
叶轻眉仍旧还是不信,压低了声音:“他晚上是不是折腾你了?”
温酒不自觉地面上一红:“你乱说什么啊?”
叶轻眉见她眼角眉梢瞬间风情万种,完全就是那种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才有的羞涩,不像是在强颜欢笑。
“那他嘴唇怎么破了?是不是他欺负你的时候,你性子刚烈,不肯就范,给他咬破的?”叶轻眉直言不讳。
这话令温酒一张脸窘得火烧火燎。
这好像是实话,可又不完全是实话。
难怪适才父亲与大哥面上表情那么古怪。
这若是换成他人,大家只会觉得,是夫妻之间打情骂俏。
可顾长晏若是顶着嘴唇上的伤一本正经地上朝议政,这群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好奇成啥样!
估计,大家都觉得,自己现在落在顾长晏的魔掌之中,简直是水深火热,生不如死。
解释等于掩饰,掩饰等于事实,温酒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辩解了。
叶轻眉并未追根究底,只是不放心地劝说:“督主他高高在上习惯了,向来说一不二,没有人敢忤逆他。你性子一向要强,但也要懂得服软。”
温酒黯然地应着。
温御史与顾长晏闭了待厅的门,一直聊到日落黄昏,方才开门
出来,让叶轻眉准备宴席,要留顾长晏在府上吃酒。
叶轻眉立即下去安排,温酒则主动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温御史。
“爹!”
温御史见温酒主动与自己说话,立即顿住脚步:“有事儿?”
温酒吞吞吐吐:“我就是想问问父亲,您最近是否有仇先生的消息?”
温御史面上一僵,不答反问:“我听说,他离开了兰亭序?”
温酒点头:“是。”
“离开的好,他就不该留在你身边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他对你居心不良。”
“可他一直都在帮助女儿。”
“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,顾长晏逼他离开你是对的。他的身份不简单,接近你的目的更不简单。若是留下,可能会给你,还有顾督主带来无妄之灾。
你不可因为此事与他任性闹别扭,尤其是这几日正是他焦头烂额的时候。”
温酒询问:“这几日朝中有什么变故吗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温酒摇头。
温御史正色道:“当初刺杀太子的那个刺越狱了。”
温酒大吃一惊:“逃了?”
“幸好被人发现,没有逃走。但是却被一箭穿胸,差点丢了性命,连续昏迷了好几日方才脱离危险。
而且,温梨在其中大做文章,说顾长晏早有灭口之意,所以才与你不择手段地陷害顾弦之,抢了这案子的主动权。
皇后娘娘现如今对于温梨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,因此对顾长晏开始有成见。此事他若不能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,怕是不好过。”
温酒想起那日他淋雨之事,定是也因此而起。
可这朝堂之上乱七八糟的事情,顾长晏并未跟自己说过一个字。
“他没跟我说过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关心过?问过?”
温酒一噎:“我想问,又怕过于关心此案,他会敏感多心。”
“多心的是你。”温御史无奈地摇摇头:“为父最初很不看好你这桩亲事,十分生气。
可适才为父与他一番攀谈,他设身处地地为你,还有温家着想,更为了长安百姓高瞻远瞩。为父就知道,他待你,是一片赤诚的,乃是可托付之人。
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事已至此,你就不要再有三心二意,应当与他同进退,荣辱与共。”
自家老爹这是接受了顾长晏了?
对于他这样冥顽不灵的倔老头,一直对顾长晏成见颇深,三日回门的时候,还对着他气而又疏离,暗中横挑鼻子竖挑眼呢,这转变未免也太快。
顾长晏莫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?
酒宴准备好,温御史再次屏退了所有人,包括温凌渡,与顾长晏推杯换盏,一直喝到交更。
两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些什么。
沈氏鬼鬼祟祟地从后院出来,想要借着送酒的机会,到跟前探听两人的谈话,被守在厅外的华宝毫不气地赶走了。
温酒觉得,肯定与仇先生多少有点关系。
他们二人对于仇先生的身份全都讳莫如深,难道,自己真的错怪了顾长晏?
当花厅的门打开,温御史亲自送顾长晏出来,满面红光,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恭敬与热情。
一身酒气的他拽住温酒的手,郑重其事地交到顾长晏的手里,僵着舌头,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。
“顾督主,下官就将我女儿交给你了,下官相信,你一定会善待她,给她我力不能及的前程。”
顾长晏反手握住温酒的手:“岳父大人尽管放心,小婿我必当全力以赴,定不负你所望。”
温御史又十分不放心地叮嘱温酒:“日后听顾督主的话,不可任性。夫妻同心,其利断金!”
顾长晏得意地冲着温酒挤了挤眼睛。
温酒心底里冷哼一声,表示不与他计较。
晚上,顾长晏就又重新睡回了温酒的床。
虽然已经洗漱过,仍旧带着酒气。
温酒背着身,没好气地揶揄道:“你回来做什么?”
顾长晏的胳膊流水一般搭在了她的腰上:“这是我的床,我不回来去哪儿?”
“书房里不是也有床榻么?”
顾长晏的胸膛紧贴着温酒的背后:“前两日太子一案出了点乱子,事情比较多,侍卫来来往往的,我怕打扰你休息。”
温酒便忍不住:“那刺究竟是真是假,你可问清楚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