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晏安静地望着她,缓缓吐唇:“在你温酒的心里,我竟然如此不堪?”
温酒涩声道:“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。当初我既然答应嫁于你,就已经接纳了你的残缺,你的不完美,要与你厮守一生一世,不离不弃的。所以,你大可不必将男女之事耿耿于怀,为此疑神疑鬼,更没有必要偷偷地吃什么锁阳药,为了一时欢愉而毁了自己的身体。”
顾长晏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古怪:“仇先生是这样跟你说的?他说我吃这锁阳丸是为了与你行周公之礼?”
“我自己猜的!你不就是觉得被仇先生看穿这一切,觉得无地自容,才会将他赶走吗?”
顾长晏唇角抽了抽:“就算是吧,只要能取悦你,不过就是一副残破之躯么,毁了就毁了。”
温酒不由提高了声音:“我再说最后一遍,我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什么男女之欢,帐中之事!”
“嘘!”
顾长晏一本正经地打断她的话:“在大街之上,谈论这种虎狼之词,麻烦夫人小些声音,本督是极好颜面的。”
温酒一噎,涨红着脸:“言尽于此,你自己好自为之!不要再饮鸩止渴,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补药,胡思乱想,徒增烦恼!”
顾长晏眸中逐渐有了揶揄之意,身子前倾,压低声音:“你是真的不在乎?还是口是心非?万一本督真的能康复呢?”
正在气头上的温酒不假思索:“那我就给你剪了!”
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,这不是找死吗?
顾长晏面色一黑:“你真舍得?”
“不稀罕!”
下一刻,温酒的唇便被顾长晏严严实实地堵住了。
顾长晏胸腔里似乎也憋了一肚子的邪火。
惩罚一般,霸道而又粗鲁地侵犯与索取。
温酒还正一肚子委屈,无处发泄,被他冷不丁地禁锢在身下,霸王硬上弓。于是火气更甚。
她使劲儿捶打着顾长晏的胸膛,在他怀里左右扭动,挣扎。
顾长晏并没有饶过她的打算,甚至于得寸进尺。
温酒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胆量,朝着他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瞬间血腥的味道充斥了口腔。
顾长晏吃痛,终于松开了她略微红肿的唇瓣。
殷红的血珠被舌尖扫荡而过。
男人暗沉的眸子里,欲火未消,反而被血腥味道刺激得更加炽热。
他低垂下头,一口咬住了温酒的耳垂。
温酒只觉得心中一紧,没来由的,一股热气从小腹瞬间升腾而起,直冲脑门。
嗔怒的话到了嘴边,却也只化作一声嘤咛。
这娇软的,几乎能滴出水的声音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,慌忙咬住了下唇,倍感羞耻。
对着顾长晏一通拳打脚踢。
拳头落在他硬实的宽肩之上,就如搔痒一般。
而顾长晏似乎无意间破解了她身体的密码,愈加变本加厉,穷追不舍。
强烈的耻辱感,令温酒再次毫不气地咬住了他的肩头。
天雷地火中的顾长晏“嘶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,终于饶过温酒,趴在她的肩窝处,大口地喘着气,额头青筋直冒,眸中被邪火浸染的欲望逐渐消退。
“下口真狠啊。”
温酒也逐渐松口,将他一把推开:“活该!”
马车,慢慢地停了下来。
车夫提醒:“大人,夫人,御史府到了。”
顾长晏坐起身,用手背抹一把嘴唇上的血,眸底带笑地看了她一眼:“谋杀亲夫,你也舍得!”
温酒冷着脸:“看你还惹不惹我?”
顾长晏唇角也有了戏谑的笑意:“还生气不?”
温酒继续紧绷着脸:“你又没道歉,我为什么不生气?”
“那本督跟你道谦?”
“那我也不原谅。”
“嘴硬,相较之下,你的身体更诚实。”
温酒不假思索地反唇相讥:“你的嘴更硬,全身上下只有嘴硬!”
顾长晏面色一黑。
温酒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,自己似乎说错了话。
三十六计走为上。
她慌忙起身:“我到家了,督主大人自己请回吧。”
顾长晏手快,一把抓住她的裙摆:“本督也要去拜会岳丈大人。”
温酒瞧一眼他嘴上的伤:“督主大人还是回府养好伤再来吧。您那么好颜面,若是被人问起,多丢人。”
顾长晏望一眼口唇红肿而不自知的温酒,眉梢眼角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:“都是自家人,怕什么?再说大家都是识趣之人,谁会这么唐突?”
“哼,你不嫌丢人,我还觉得尴尬呢。”
温酒嗔怒地瞪了他一眼,自顾爬下马车,“噔噔噔”地进御史府去了。
身后顾长晏暗哑轻笑。
这个女人真好玩啊。
气鼓鼓的,就像只青蛙,一气一蹦跶。
这么有意思的女人,群狼环伺,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感呢?
他也跳下马车,尾随着温酒身后,径直进了御史府。
早有下人一路飞奔入内禀告。
温御史与温凌渡忙迎出来,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小朗逸。
父子二人见到温酒身后的顾长晏,对视一眼,望向温酒的目光里,便不由带了担忧。
温酒并未觉察到气氛的微妙,蹲下身去搂小朗逸,谁知道小家伙径直绕过她,扑进了后面顾长晏的怀里。
顾长晏单臂一伸,将他抱在怀里。
小朗逸粗短的小胳膊搂紧了他的脖子,就是一通五彩缤纷的马屁。
“姑丈,姑丈,凌渡好想你啊。可我爹爹说什么都不让我去找你。我愁得饭都吃不香了。”
顾长晏瞄一眼他胀鼓鼓的小肚子,昧着良心:“是啊,瘦了好多呢。”
小朗逸突然发现了顾长晏嘴唇上的血,顿时瞪圆了眼睛:“姑丈,你怎么流血了?”
鼓起小嘴儿,“呼呼”地吹气。
温酒将脸扭到一旁。
顾长晏一本正经:“姑丈馋肉了,自己咬破的。”
“姑丈家里竟然这么穷了么?”
小朗逸怜悯地看一眼自己姑姑,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:“姑姑也好可怜,馋得吃嘴巴呢。”
温酒顿时大囧,冷着脸凶巴巴地道:“那你还不快跑,小心一会儿我们若是馋了,把你屁股咬下一半来!”
小朗逸吓得屁股一紧,一把捂住屁股蛋,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一本正经地叹气:“唉,咬就咬吧,省得这屁股天天挨娘亲巴掌,跟着我受罪。”
几人哄堂大笑。
就连顾长晏都忍不住笑得咧开了嘴。
温凌渡知道温酒尴尬,忙上前打圆场,接过小朗逸,请顾长晏与温酒入内吃茶。
顾长晏经过温酒身边,压低了声音:“突然觉得,生个小孩子也蛮好玩的。咱督主府就是太冷清了。”
温酒顿时脚下一绊。
这厮是不是执念又深了?你会生吗?你能生吗?
孩子,别人努努力就有了。
你努努力,也只能生一肚子气,最后化成一串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