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鲁托她们刚离开，伏尔甘就当场试图“买下”瑞安。
“好，三千。”伏尔甘突然开口，无法抗拒对瑞安新产生的好感，“当我的实验室助理，让我研究你的兔子。”
“一个玩具比脑驱动汽车更值得关注？”智英低声对杰米说，后者耸耸肩。他早就不再试图理解这一切了。
“每月三千？”瑞安对这个“可爱”的提议报以得意的微笑，“天啊，你给的真廉价。这个价位只能得到一个标准经过20年学习通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”
“每天。”伏尔甘纠正道，“一半现金，一半转账。”
瑞安只是挑了挑眉，兰卡差点当场中风。“每天？给他？他打牌作弊！”
“我会给你定制专属装甲，你想要的一切。”伏尔甘继续说道，完全无视这个小喽啰，“毒品、足够让你精尽人亡的妓女、你自己的实验室？当然……还有你的女孩。”
“你给我路，那我就走。”瑞安回答，“但先完成主线任务，再考虑支线任务。”
“好，成交。”伏尔甘走向她的装甲，“我们走。”
“去哪儿？月——球？”
“去找你的朋友。”伏尔甘回答，仿佛他说了什么蠢话，“我的驾驶舱有第二个座位，上来吧。”
终于。
他终于要见到莱恩了。
当伏尔甘说驾驶舱有第二个座位时，瑞安以为自己会像坐婴儿座椅一样缩在后面。事实证明，这位天才更偏爱摩托车式设计而非汽车，瑞安在驾驶室内抱着伏尔甘。
“别人会说闲话的。”瑞安贴着伏尔甘的后背，双手环住她的腰，在机甲加速时说道。
这个疯狂的女人把驾驶舱设计得像摩托车，前方布满屏幕和电脑接口。双人座椅虽然能坐下两个人，但空间狭窄，瑞安不得不紧紧贴着驾驶员。
要是外人看到他们这姿势，估计会觉得两人十分暧昧。
“让他们说去。”伏尔甘回答，“我不在乎。”
由于深海压力，机甲切换到某种备用模式保护脆弱部件，收缩关节、遮蔽摄像头，仅用声呐和热感传感器导航。从外部看，这具装甲肯定像个笨重的金属块。
“不过设计挺有意思。”瑞安听着为机甲供能的核聚变反应发出的微弱声响，“你设计驾驶室是个人偏好还是——”
“迪纳摩斯的精英士兵受训练会优先攻击大型机械的重心。”伏尔甘打断瑞安。“由于大多数驾驶舱都位于那里，敌人战斗时通常会直接瞄准你的要害。我过去用更厚的装甲弥补这点，但面对能举起坦克的对手时就很有限了。”
瑞安发现她一有机会就喜欢炫耀自己的知识，
“啊，明白了。”瑞安感到机甲减速，“你的驾驶舱其实位于双肩之间，这样敌人就不会攻击士兵们常射的区域。这能提高紧急弹射的成功率，但为了不让机身笨重，必须压缩驾驶舱空间。”
“我用神经接口控制大部分系统。”伏尔甘回答，短暂抬手撩了撩头发“这省去了驾驶舱内的系统，只保留应急设备。”
瑞安注意到伏尔甘发髻下藏着某种黑色颅骨植入物，哦，这就解释了她为何能远程操控机甲。瑞安好奇她的控制范围。
“驾驶员在驾驶舱内逼仄的近距离接触换来战场上的安全，我觉得这个十分合理。”
“要是你再动手动脚，我就阉了你。”伏尔甘警告道，“我都能感觉到你在顶着我后背。天，你说自己‘随和’还真没骗人。”
“你现在可不想让我开启‘困难模式’。”
伏尔甘被这露骨的双关逗笑了。
瑞安难以置信，这个暴躁的天才在没人威胁她脆弱自尊时，其实相当可爱。
“你真是厚颜无耻。”伏尔甘说，“我还以为你爱着那个女孩呢。”
“曾经爱过，是的。”瑞安承认，“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”
其实这些年他对莱恩的感情从未动摇，但已不再是男女之爱；瑞安过去有过几段恋情，都被时间抹去了。此刻，瑞安只渴望一个能认出他的朋友，哪怕只是泛泛之交。一个能跨越时间长河与他建立联系的人，无论这份联系多么脆弱。
瑞安只想要个能缓解孤独的人。仅此而已。
他叹了口气。深海千米之下的旅程让他心情低落。“到了吗？”
“你每分钟都要问一次吗？”
“是的，直到到达为止。”
“再问一次，你就拿开你的脏手，别碰我的任何地方。”
“你这是在挑逗我吗？”
天才无视他，机甲突然震动。瑞安猜他们应该是着陆了。“我们——”他刚开口，伏尔甘回头瞪他，“我们关系还没到朋友。”
瑞安微微愣神。
“你真是找死，就应该直接将你丢在深海。”天才继续说着，驾驶舱顶部开始移动，“好了，到了。”
终于到了。
瑞安头顶的舱门打开，露出一架迷你梯子。瑞安看到金属舱外有盏红灯，嵌在生锈的天花板上，其他什么都看不清。
“我在这儿等你，处理点别的事。”伏尔甘说，“你们需要独处时间。别太久，否则我就扔下你走了。”
瑞安开始爬出驾驶舱，“你会把一笔重大投资丢在深海里？”瑞安说着，并向天才点点头，“谢了。”
“你完成任务，我履行承诺。这是合作，瑞安。”
“我欣赏信守承诺的女人。”瑞安有些伤感，因为未来是否会跳过这些跑腿任务，取决于此刻的结果。他得想办法在循环中留住这一切，一个能够玩弄时间的人，同时也是被时间所抛弃的人。
瑞安爬出机甲，站在装甲顶部。
这房间像个气闸舱，不过大得足以容纳伏尔甘的机甲；钢铁墙壁包围着瑞安，厚实得足以抵御外部的深海压力。伏尔甘的机器双脚浸在一滩水中，后方是巨大的封闭闸门，前方有扇较小的人形门。有盏红灯提供昏暗的红光，瑞安四周查看，倒也没看到摄像头。
“小矮子？”瑞安喊道，从机甲上跳下，踩进水坑。没得到回应，他便朝小门走去。刚靠近，就听到身后传来声响。闸门自动开启了。
瑞安小心翼翼地走出海底气闸舱，进入一间公寓。
嗯，看起来像公寓，尽管陈设简陋。面积约五十平方米，包括一个主休息区、小厨房，还有几扇门通向他猜测的卧室和浴室。墙壁刷成了莱恩最喜欢的蓝红两色。
整个地方都弥漫着她的气息。
“需要螃蟹歌手时，他去哪儿了？”瑞安自言自语地吹着口哨，觉得这里安静得让他不安。
瑞安走向厨房，注意到一台冰箱。打开后，里面塞满了来自海洋的美味：螃蟹、鱼、海藻……一根管子似乎从基地另一部分输送食物。他接着试了试水槽，运作正常，但显然很久没用过了。
“小矮子，你在哪儿？”瑞安又逛到主休息区，那里有沙发和塑料桌。主休息区没有电视，沙发正对着一扇巨大的舷窗，坐在上面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——一片漆黑如夜的海底深渊。奇怪的鱼在强化玻璃另一侧游弋，或许是好奇，又或许是被这座奇异建筑的温暖吸引。
瑞安注意到桌上有一堆书，包括《海底两万里》，正是多年前莱恩在威尼斯找到的那本。还有卡尔·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合集，以及黑格尔的《法哲学原理》。
有些东西永远不变。
让瑞安警觉的是，迷你图书馆旁边有大量药物。瑞安迅速分析，认出这些是迪纳摩斯公司生产的抗抑郁药和抗焦虑药，而且药力很强。
他不知道莱恩自我治疗的具体细节，但显然这对她的健康不利。
当瑞安走到舷窗前向外张望时，他注意到黑暗中有其他光源。凑近一看，这些光来自球形结构上的其他舷窗，像深渊底部的一窝蛋。复杂的走廊将这些结构连接起来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社区。
这是莱恩建的吗？就算有伏尔甘的帮助和资金，六个月也不可能建成。她至少花了一年时间慢慢打造这个地方，需要特定技术时就去新罗马。如果每个栖息地都是自给自足的公寓，那这里足以容纳数百人。
傻莱恩，她在建自己的海底赫鲁晓夫楼！
但即便如此，这个地方还是缺乏灵魂。
没有个人印记，没有温暖。所有设施都很实用，只满足人类基本需求，毫无美感可言。除了书，瑞安没看到任何娱乐设施，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。这地方就像色彩鲜艳的海底坟墓，仅此而已。
瑞安听到身后另一扇门打开，可能是卧室的门。
起初那人没出声，静静的站在门后，身后灯光摇曳，照的那人的影子在偷偷触摸着瑞安的身影。
瑞安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。等了好久没有声音传来，瑞安知道是她不敢开口，于是瑞安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嗨，小矮子。”瑞安慢慢回头说，“好久不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