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今昔已经年老体衰,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拉锯战,身手早已不复之前,整个人晃晃悠悠面如金纸,口鼻蹿血,像是受了极大的内伤,看样子可能随时会倒地不起。其身上更是添了无数条伤口,衣服成了一条一条,连整条左胳膊都没了踪影,齐肩而断,断口处鲜血不断的冒出来,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。
说实话,我现在有点佩服他了,就是陆奇八这种人,断了半条腿都几乎无法动弹,更别提打斗了,而阎今昔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,竟然还能勉强撑几招。
反观任嚣,虽然浑身上下满是口子,甚至脑袋和脸部都布满了弹孔,几乎成了马蜂窝,但是其身手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,像是机器人一样。
只不过我们打量的这一眨眼的时间,阎今昔挽着的发髻被任嚣一剑削飞,整个人立刻变的披头散发,配合满身的血腥更是犹如一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。
阎今昔堪堪躲过任嚣的斩首,竟然歪头冲我们露出一丝冷笑。
一个老成这样,满脸血污的东西冲你冷笑,正常人恐怕晚上就要做恶梦了。
我转头看向黄毛,他的双手攥的死死的,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掌之中,以至于整条胳膊都在抖动,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阎今昔,那模样,似乎是想吃了阎今昔才能解恨。
咯咯……
牙关紧咬的声音从黄毛嘴中发出,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我赶紧一把抓住他的肩膀,使劲捏了他一下,让他冷静。
黄毛转脸看了我一眼,双手这才慢慢的松开,不过眼神却依旧令人起鸡皮疙瘩,如坠冰窟。
我从没有想过善良厚道的黄毛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眼神,之前的几年,我见黄毛红眼的次数都屈指可数,在我的心里,黄毛还是那个骨子里略带自卑的好好人。
在我看来只有墨镜男、阎今昔等等这种人才能拥有那种不似人的眼神。
墨镜男和二启已经慢慢向那二人靠去,其他人则主动从外围围成了一个圈,防止阎今昔跑路。
虽然现在看来,阎今昔可能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,但是保不准这老东西有什么的保命的手段。
只见墨镜男和二启二人越走越快,一左一右就向任嚣包抄了过去。
此刻阎今昔手中的金色罗盘被任嚣一剑挑飞,断掉的半截青铜剑直接扎进了阎今昔的右肩胛之中。
只听阎今昔一声闷哼,竟然抬起唯一的一只手就抓住了那半截青铜剑,同时下盘一脚踢向任嚣的裆部。
那任嚣虽然始终闭着眼睛,但是看起来却比睁着眼睛还要厉害的多的多,阎今昔的腿刚到任嚣的两腿中间,就见任嚣双腿用力一夹,竟然将阎今昔的腿死死夹在了两腿之间。
阎今昔一条腿被死死夹住,顿时痛吼出声,足见任嚣力量之大,可是不管如何,阎今昔却怎么也抽不出腿来。
而任嚣一夹之下根本不停,双腿同时原地一扭。
咔嚓!
“啊!”
随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音和阎今昔撕心裂肺的痛吼,阎今昔的腿骨竟然被任嚣一扭之下生生这段,整条腿,从大腿中部开始,几乎向内弯成了九十度。
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感觉头皮一阵发麻,大腿根也跟着发软,几乎站立不住。
这可比陆奇八被砸的那次还要恐怖的多。
阎今昔此刻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,整个人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,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,不断的痛苦的哼叫。
而那条断腿在阎今昔的哼叫之下还能成诡异的角度一点点的颤动,不过也只剩下一层皮肉与大腿根相连。
任嚣挥剑就斩向阎今昔的脖颈,可是墨镜男和二启哪儿能如他所愿,二启一个前扑手中的军刺直接点到砍下的半截青铜剑上,直接改变了青铜剑的轨迹。
任嚣一剑落空,与此同时,已经摸到任嚣身后的墨镜男一剑斩向任嚣的脖子。
当!
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,墨镜男的剑竟然再次没有没入分毫。
而这次,我看的清楚,果然正是任嚣竖剑抵挡住了砍来的扬文。
可是二启又岂是吃素的?军刺被二启用双手狠狠的扎进了任嚣的金甲之中,正中任嚣的心脏,刺尖穿透而过,鲜血前后齐流。
我看着那不断冒出的鲜血,只觉得这任嚣莫不是个血人?
按他这出血量早该变成干尸了,可是偏偏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涌出来。
这让我想起了那上万具尸体流出的鲜血所做的祭祀,祭祀的对象毫无疑问,必然就是息壤祭坛下面的任嚣墓室,而主体,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就是任嚣本人。
打死我我都不信这两者没有关系。
怎么解释从一具小小的身躯上流出的这么巨量的血液?
这任嚣受过比这一刺重的多的伤,都没事儿,这次依然只是一顿,手中的剑立刻舞了起来,直接围着周围划了一圈。
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轻而易举的格挡开了墨镜男的剑,同时砍向二启还握着军刺的手。
二启闪电般撒手就撤,根本来不及拔出军刺,直接向后跃去。
只见任嚣矮身一转,手中的剑已经攻向墨镜男的腹部,墨镜男收剑就挡,同时一脚踹向任嚣几乎烂完的面部。
那任嚣对这一脚竟然毫不在乎,硬生生抗了墨镜男一脚,另一只手已经一把将军刺拔了出来,当啷一声就扔到了地上,然后竟然转身就再次刺向倒地的阎今昔。
这任嚣居然好像对墨镜男和二启毫无兴趣,一心只想杀阎今昔。
“二启!”
一旁的林东田见状立刻大喝了一声。
他可是说过,无论如何,阎今昔的命要终结在他手里。
其实根本不用林东田喊,二启已经一个飞扑抓住了任嚣持剑的手腕,两人立刻滚成了一团。
这下林东田和黄毛都不敢再等了,两人一前一后就冲了上去,我一把没拉住黄毛,只好一跺脚也跟了上去。
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可是两人已经被冲昏了头脑,只看见了阎今昔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可谁又知道,断腿断手惨不忍睹的阎今昔是否还在藏拙,他们这种人根本无法以常理推断。
“大哥!小心!”
老吴见林东田冲过去吓的立刻大叫一声,就和我一起跟了上去。
距离不过几米远,刹那间林东田已经到了阎今昔身边,而黄毛紧随阎今昔身后。
我心中大骇,只想着最坏的打算,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黄毛和阎今昔正面直接接触。
哪里容得我耽搁,此刻腰间的疼痛早就无影无踪,我一跺脚屈身一跃,直接全力往前扑去,一把就将前面的黄毛死死按在了地上,同时骂道:“操你妈的!老子的话你他妈当耳旁风了?!”
“放开我!”
黄毛嘶吼一声,使劲挣扎着,可是被我死死压着,一时也动弹不得。只是之前全力猛的一跃,牵动了侧腰,差点没疼到姥姥家,现在又得死死按着黄毛,被他晃的更是疼痛难忍。
“操你妹的!”
我一时间有点怒不可遏,坐在黄毛腰上一拳就擂到了黄毛的脑袋上,这一拳虽然没用全力,但是也是真用力了,心中只想把这傻逼玩意擂死。
黄毛被我一擂,好像当场懵掉了,立刻变的一动不动。
我吓了一跳,赶紧拨了一下他的脑袋道:“卧槽,没事儿吧?别把你擂傻了?”
黄毛动了一下,但是没说话,只是昂起了头看向前面。
“大哥?!”
老吴颤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,似哭似叫,。
我心里一震,猛的抬头往前看去,只见老吴正跪坐在地上,抱着只进气没出气的林东田,老吴一只手捂着林东田的脖子,鲜血咕嘟咕嘟的从老吴的手指缝中冒了出来。
而林东田死命的瞪着眼睛,一眨不眨,像是难以置信,又像是一种懊悔。
“咳……”
一口鲜血从林东田的嘴里喷了出来,林东田看着老吴想说什么,可是张了两下嘴,只吐出来一堆血沫子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看向一旁躺着的阎今昔,此刻他的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根血淋淋的软管状物,满口鲜血的他却龇着牙眯着眼在笑。
阎今昔看见我在看他,嘴巴裂的更大,像只小丑。突然他两排白牙一张一合,紧接着喉咙一阵滚动,竟然生生将那根管状物吞进了肚中。
当啷——
一根军刺掉落在我面前,抽身而来的二启噗通一声跪到了林东田身前。
“哥……”
二启颤巍巍的把老吴的手拿开,鲜血瞬间涌了出来,而原本应该有喉结的脖子处已经凹了进去,成了一大块血窟窿,不断的有血泡往外冒。
我猛然明白过来,阎今昔吞的是林东田的喉管?
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,嗓子像被人塞了一团棉花,干痒无比。
我担忧的看向墨镜男和任嚣,还好只有一只手能动的五金已经接替了二启,两人勉强应付住任嚣,任嚣一时根本攻击不到阎今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