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爷爷虽然年老,但是常年下地上山,所以身体健朗,无灾无病,这次脑溢血上来的如此突然,据我爹说,一坐一起,人就不行了,当场倒地不省人事,到医院时,血已经淹满了整个脑子,崩了好几根血管,回天无力。”
黄毛说着眼眶已经红了,我也跟着有点难受,虽然没见过黄毛爷爷,但是黄毛跟我们提他爷爷可比他爹娘要多得多,可见黄毛爷爷对他的溺爱。
当年正是黄毛爷爷力排众议,骂遍了自家上下,又低声下气的借遍了满村子,才让黄毛出村子上了学。
其实黄毛不说巧合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,他一说,我的脑子里立刻开始模拟出这一连串事情是如何构成的。
阎今昔知道了黄毛的八字,由此算出了什么东西或者深知此八字的人天赋异禀,立刻令其见猎心喜,百般变化也要求黄毛做他的徒弟,可是黄毛几天下来软硬不吃,阎今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拿黄毛的家人开刀。
对于阎今昔这种人来说,想查到黄毛家人简直是易如反掌,分分钟的事儿。
而黄毛一家贫民老百姓对阎今昔来说,跟几只蚂蚁的差别不大,自然想杀就杀。只是这件事不能令黄毛知道,于是他一边在这边苦口婆心威逼利诱黄毛,一边安排人给漆棺人送去了什么魆漆。
甚至以阎今昔的手段,也许漆棺人已经被操纵了也说不定,不然这漆棺人怎么说死就死,简直跟电视上的杀人灭口似的,要知道就凭魆漆这种封建迷信根本定不了漆棺人的罪。
总之,阎今昔想策划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。
唯一的不通点儿就是,阎今昔为什么要实话告诉黄毛是棺漆的问题?
想搪塞黄毛简直易如反掌,风水,土质,人为,等等,就是我,都能想出十个八个黄毛爷爷诈尸的理由。
站在阎今昔的立场,给黄毛指引正确的调查方向,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。
虽然漆棺人死了,一切都没了头绪,黄毛查无可查。
黄毛说出这些虽然令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,可是我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。
不等我问,黄毛继续说道:“于是我开始留了心眼……”
虽然黄毛留了心眼儿,可是阎今昔可不是傻子,黄毛初来乍到,阎今昔做的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,因此很多事情并不太信任黄毛掺和。黄毛失踪的那大部分时间都在背阎今昔给的书,偶尔才去跟阎今昔见一些无关痛痒的世面。
终于有一次,被黄毛抓住了机会,竟然偷听到了阎今昔和一人的谈话。
“这一次偷听到的谈话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消息,可是……”
黄毛抬头看了我和墨镜男几人一眼,又道:“可是却与你们有关。”
与我们有关?
“哦?”五金纳闷道:“阎老头还谈到我们,是不是骂我们呢?他骂什么?”
黄毛摇摇头道:“不,确切的说,间接与你们有关,因为那次和阎今昔谈话的人,正是张家的现任族长……”
我抬手打断他,忍着怒气道:“之后你回去看了一下吉吉,然后咱们在张家祠堂相遇,可是你他妈先告诉我,为什么在我手上画字,而不直接说出来?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们几个差点就困死在里面出不来了?”
“别急啊,这不就说到了。”
黄毛也不敢回嘴,继续道:“虽然那次谈话我没有听到和爷爷的死有关的任何消息,但是我却听了几句张家族长所讲的张家祠堂地下工程的结构,其中就有地下工程的出口位置等等信息。”
我愣了两秒,慢慢明白过来,目瞪口呆道:“你的意思是,阎今昔并没有亲口告诉过你工程结构和出口位置,所以你得装着不知道出口位置?一旦开口对我讲出出口位置,阎今昔必然知道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,自然会防范起你来,以后你的调查会更加艰难?”
黄毛点点头。
我心中立刻怒不可遏,就要一脚踹倒黄毛,可一想他还有伤在身,就收了脚,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后脑勺,骂道:“你他妈这是拿老子的性命在赌!”
最疼爱自己的人逝去,我不能想象那种滋味儿,黄毛这样做大概也在情理之中,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。
“不会的!不会的!”
黄毛慌张的看着我,连连摆手道:“我出来之后如果两天之内没有你的消息,会立刻返回去救你的!我怎么可能拿你的命开玩笑!”
我心中稍微一想,好像也是,可是我刚放下手,突然想起来,黄毛的手机就他妈没开过机,人也没个影儿,上他妈哪儿知道我的消息啊?
我脸色一冷,冷冷的道:“你骗鬼呢?摸摸你的良心,尼玛,你的手机开过机吗?操!”
“真的,真的。”黄毛看我生气,连忙解释道:“阎今昔虽然拿走了我的手机,可是每隔两天就会让我用一次联系家人或者什么,我在那时看到了你发给我的短信。”
我差点被气晕,扶着额头说不出话来。
原来我他妈一直被黄毛耍着玩,人家根本就没事,看到老子焦急的短信也不知道回,简直牛逼顶了。
黄毛又弱弱的道:“对不起……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难猜出来……“
我慢慢抬头看向他,“你的意思是说我笨吗?”
“不不不……”
黄毛吓的赶紧又是连连摆手,然后拍着自己的嘴巴道:“怪我,怪我,都怪我!”
我只感觉一阵心累,无奈道:“你难道不能跟我说个悄悄话或者什么玩意,非得干这傻逼事儿?让老子猜的掉了几十根头发!”
黄毛也满脸无奈,摇头道:“你不知道阎今昔的耳朵有多好使,跟他妈顺风耳似的,这也是我完全找不到机会调查他的原因之一。”
我立刻以为黄毛在忽悠我,就要又一巴掌拍上去,可是一旁的五金一把拉住了我的手。
我回头莫名其妙的看向五金。
五金点点头道:“他说的是真的,阎老头的耳朵听风辩位,很是厉害,据说其小时候被师傅灌了药汤,年轻时可听百步之外人的呼吸声,现在岁数大了,耳背了,却也要比咱们耳聪的多。”
“这么牛逼?”
我瞠目结舌,还有这等奇药?
我突然想起来,在张家祠堂地下的桑树室,我的那道闪光之后,墨镜男第二个恢复视力,阎今昔当时还呆站在原地只是成防守姿势,可墨镜男的剑一到阎今昔身前,阎今昔立刻就动了起来,堪堪躲过了墨镜男的剑。
当时我就觉得奇怪,墨镜男这人奇葩,紧跟在我之后恢复视力很正常,可是阎今昔就算再牛逼,一个身体各项机能衰退的老头子,怎么可能那么快恢复视力?
现在看来,不是阎今昔恢复了视力,而是听到了墨镜男的剑。
这事儿听起来玄乎,好像武侠小说,但是如果阎今昔的耳朵真像五金黄毛二人说的那么牛逼,那听到墨镜男的剑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我抬头看向黄毛,难以想象黄毛这种吊儿郎当的人,为了调查爷爷死去的真相,可以做到如此心机,甚至做到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令我汗颜。
周遭的几人也被黄毛所讲挑起了兴趣,本来虚弱的陆奇八竟然忍着痛开口问道:“看你这样,应该是确定阎今昔害死了你爷爷,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查到的,毕竟漆棺人死后,线索断的干净利落。”
陆奇八问了我想问的,我也忍不住道:“对啊,还有,那魆漆是什么玩意?”
黄毛拉过我的手,在我手心里画起来,一边画一边说:“鬼字旁魆,用这个字形容这个漆是因为,一,魆的意思多用于形容魆黑,而这漆就黑的深不见底,好像一片虚无一样,二,魆在古代泛指鬼怪,而此漆,活人沾上没事儿,但是一旦与死者的死气长时间搅和在一起,就会慢慢融化,直到汽化,慢慢侵入死者体内,造成一种奇怪的尸变,成为半鬼半怪,鬼怪。”
“这么牛逼?”我惊诧道:“那这玩意哪儿来的?”
我觉得自己成了“土包子”,什么都不知道,黄毛不知不觉的已经超越了我太多。
五金道:“其实来源于一种树木,树通体漆黑,割开树干会有黑色的粘稠液体流出,往其中加入各种草药熬煮多日之后,就成了魆漆。不过这玩意用处很小,制作麻烦,出产魆漆的树木也多少年没见过踪影了,如果不是他提及,我恐怕都会慢慢忘掉这种东西。”
其实听到这些,我也有点见怪不怪了,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这种东西与之前的参王,建木等等想比,实在是小巫见大巫。
黄毛黯然低头道:“对,就是这玩意。爷爷一生要强,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被贱人所害,甚至不能入土为安,安心往生……”
我拍拍他的肩膀,不知道该说什么,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,实在没法找出合适的语言去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