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说到这里,不用黄毛说,我们已经感觉到,肯定是阎今昔下的手。
黄毛慢慢的抬起头来,眼中突然变得满是杀意,血丝瞬间就布满了他的眼白,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我吓的眉头一皱,赶紧捏了捏他的肩膀,他的眼神才稍缓,然后慢慢道:“其实我没有任何机会调查出来答案,我自己也知道,于是我换了一个方向……”
从张家祠堂地下出来之后,黄毛在阵法一道上面愈加废寝忘食,不分昼夜,短短半个月,大部分阵法已经被他熟知,更能亲手布置几种小阵。
五金听到这里眼睛一瞪,一把拽住了黄毛的胳膊,看着黄毛的眼睛,不敢置信道:“怎么可能?当初我学习阵法一道,半年之后才布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反迂阵,师父已经夸我乃是奇才……”
五金说着上下打量着黄毛,嘴中喃喃道:“不可能,不可能,纵然你是天妒之资,接触阵法不过月余,别说几个小阵了,就是半个都难!”
我也有点不信,黄毛虽然聪明,但是阵法这种东西我也不是没见识过,更亲身中过,万般神奇,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学了个入门?
黄毛看着不信的众人,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,只见他随手在地上抓了几粒金沙,然后让五金摊开手掌。
他随意把手中的金沙往五金的手掌上一洒,几粒金沙立刻成一种奇怪的排列出现在五金的手掌之上。
那排列在我眼中慢慢出现了重影,好像金沙一直在手掌之上来回运动一般,我以为我劳累过度造成眼神不好了。
我仔细定睛凝神一看,那几粒明晃晃的金沙明明是定住不动的,可是只这一眼,之后我的眼睛竟然再次开始模糊,那几粒金沙好像再次运动起来,如同催眠的怀表,一时间竟然令我头晕目眩,昏昏欲睡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眼皮竟然迅速开始合上,我想使劲睁开,可是竟然怎么也睁不动。
一旁黄毛像是早知道我的状况,一见我如此,立刻掐了我一把,我猛的打了激灵,满脸惊骇的看向黄毛。
黄毛竟然真的习得了阵法?
一直以来,我都不明白,黄毛脑子不笨,甚至可以说是聪明,可是为什么干啥啥不行,学啥啥不成。
难道老天给他准备了这份大礼?这就是所谓的,老天给你关上了一扇门,就会打开一扇窗?
我的脑袋晕乎乎的,不知该替他高兴还是什么。
有了这功夫,黄毛无疑随随便便就能混口饭吃,可是这种功夫又往往会用在生死之间。
我转头看向五金,他愣愣的歪手将金沙慢慢倒在了地上,然后一点点的抬头看向黄毛。
“幽摛万类,不见形者也……”
五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,接着竟然又摇头,“不可能,不可能,怎么会真的有这种人……”
这下墨镜男都起了兴趣,竟然开口问五金,“什么意思?”
五金被墨镜男一问,这才道:“阵法之道在玄门之中乃是最为难学,最为复杂的,门类最为繁多的,需要太多的基础,周易风水五行天干地支只不过是所需要学的冰山一角,我想象不出什么八字能如此……如此……”
“如此变态……”
五金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词汇来形容。
五金这么一说,我也愣了。
我知道这样很难,但是并没有想过有多难。五金说了学阵法所需的基础,我才想起来,仅周易一本书,别说一月看懂,就是给我一年,我都读不明白,太生涩难懂了,再加上风水五行,天干地支,乃至于星象八卦等等。
搞懂任何一个都不比读懂周易所需的时间短,有的人穷其一生,也未必有所悟,可这些,黄毛竟然可以在一月之内不仅读懂搞明白,而且看样子已经入门。
我慢慢搂住了黄毛的脖子,咽了一口唾沫道:“告诉我,你是在吹牛……”
黄毛无辜道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一看这些东西就会陷进去无法自拔,并且只要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,根本不用看第二遍,好像过目不忘一样,易经我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看完了……”
我赶紧打住他,看了一眼倍受打击的五金,然后道:“你可别吹牛,倒着给哥背一遍……”
黄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,无奈道:“你没看过易经吧,这玩意怎么可能倒着背,我在阎今昔那儿所看的,可跟市面上的不一样。”
我的头上立刻起了三条横线,其实我也就只是一说,不管他有没有搞明白这些,随手抓一把沙子一洒就能让我迷糊这事儿却是真的,不得不让我信服。
五金不问黄毛的八字,我也不敢开口,虽然好奇的心痒痒。
八字这东西非常隐私,尤其是被他们这种所谓的玄门内人所得到,可以说用处颇多,没有坏心的自然烧高香,有坏心的,随便搞点花样,可能就死的迷迷糊糊的。
再说,问了,黄毛不想说,那多尴尬……
气氛静了下来,只有墓壁那头传来的隐约枪声。
就算是我这种普通人都已经明白,黄毛这种人月余学会布阵是何等变态,更何况在座的其他人。
他们都没有想到黄毛这种猥琐男还有这一手,简直就是真人不露相,或者人不可貌相。
静了好久,五金才缓缓说道:“你所说的换一个方向,就是学习阵法之道?又有什么用?就算你天资再好,别说一月,就是一年也别想对付阎今昔。”
“呃……”
黄毛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:“那……那个,他中了我的幻阵……”
“什么?”
我和五金几乎同时出声,五金瞪着眼睛掏了掏耳朵,好想听错了一样说道:“你说什么?”
黄毛低着头弱弱的道:“在一个石室,阎今昔让我给一堆竹简布防护阵,我布的时候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,然后沉阎今昔分神没有防备,将他撞入了幻阵之中,虽然仅仅几十秒,但是我还是诱导他说出了和我爷爷的死间接有关的东西,说的虽然不多,但是足够我推测出来是他下的手……”
黄毛越说越淡然,可是我们几人的嘴巴却像是塞了一只拳头,怎么也合不上。
五金面色渐渐尴尬,嘴巴动了两下,只好转移话题道:“所以你彻底和阎今昔决裂,但是阎今昔却舍不得杀你。”
黄毛点点头道:“其实本来可以令他陷的时间更久,可是被他的手下发现了,将阎今昔拽出了幻阵,我也就被绑了起来,一直跟着他们到了主墓室,混乱之中,我借助活俑弄开了绳索,钻进这里,然后碰到了你们。”
我舔了舔嘴唇,嗓子干哑道:“原来那幻阵是他妈你布的,操你妹的,差点没害死老子!”
黄毛啊了声,惊诧道:“你们也去了竹简室?还触动了我的幻阵?”
“操!可别提了。”
一想起中幻阵的事儿我就头疼,偷偷看了五金一眼道:“关键是没人提醒我有幻阵啊……”
“操!你的意思是怪老子了?”五金眉毛一竖,直接给了我一巴掌,“老子是不是说过,让你别靠近竹简?”
“没,没没有……”我赶紧求饶,伸手就挡。
经我一说,五金神色更加尴尬,小声说道:“当时我的确没看出来是什么阵法,只是凭感觉和经验知道这儿肯定有个护阵。”
五金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黄毛,吃惊道:“我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什么阵,原来是被你换了骨。你知不知道给一个阵法换骨,就是阎今昔也不敢这么做,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反噬,甚至说,就算是小心再小心,外部因素都可能令你遭到反噬,轻则陷入乱阵之中难以脱身,重则炸阵,死的粉身碎骨。”
粉身碎骨?
我的心一跳,看着淡然黄毛,“真的?”
黄毛抿着嘴唇道:“可是我没有办法,我等不了,等不了了。”
我再次无话可说,本来想骂黄毛傻逼,却怎么也张不开口。
陷入仇恨的人大多大同小异,像黄毛,像林东田,他们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,只要能报仇,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黄毛还好,还有父母,而想想林东田,他之后的生活就将是纯粹为了仇恨而活,或者也为仇恨而死。
五金叹了一口气,“我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死呢,还是脑子秀逗呢,就算是我,也从未给阵法换过骨,我想阎今昔也一样。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,历经几千年而不变,并不是没有道理,你觉得你的智慧可以和历代玄门先辈相比?你的本事可比鬼谷诸葛?”
黄毛闻言正了正身子,冲五金拱手道:“多谢前辈指点,我一定记着前辈的话。”
五金摆了摆手,“这次是你运气好,但是也有你的天资使然,先把祖辈留下来的东西学通透了,再动换骨的念头吧。”
黄毛眼睛转了两下,再次拱手道:“换骨之事,恐怕不会有下一次了,其中恐怖只有自己知道,我还想给爹娘养老送终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