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经百年的书院，宁静而祥和。
正想着喝口茶解乏，卫闲诺就被夫子带了进来。繁空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：“让夫子为我家闲诺操心了。”
“闲诺是我得意的弟子，哪来的麻烦不麻烦。不过这事，确实棘手。”夫子年过六旬，面相和善，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：“闲诺和那青楼女子确实是初遇，可不知怎的，外界却传成那样。”
“娘，我从未涉足过青楼。”卫闲诺解释道。
繁空望着脸色铁青的二儿子，他那张清秀的脸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。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，更别提这种直接损害名誉的手段了。“娘相信你。”先缓和他的情绪再说。
听娘这么一说，卫闲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。
“书院里能查的都查了，也没找出是谁在造谣。”夫子叹了口气：“眼下的关键是如何阻止谣言扩散，把对闲诺名誉的损害降到最低。”
“夫子，书院可曾调查过那青楼女子？”繁空问道。
“查那青楼女子干什么？”夫子一愣，他们该查的是造谣的人才对。
卫闲诺也疑惑地望向母亲。
“她怎么会恰好捡到闲诺的书？书院难道没有怀疑过吗？”从夫子的表情来看，似乎从没往这方面想过。繁空觉得书院调查的方向错了。
“这没什么好怀疑的，那类女子捡了书归还，被有心人看到了便加以利用。其实闲诺见了面知道她是青楼女子，就不该再见。”这一点，夫子对闲诺颇有微词。
卫闲诺紧握着垂在腿边的拳头，心中满是悔恨。
“闲诺，你仔细想想，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？”暂且抛开青楼女子的事，繁空询问二儿子。
“没有。我除了在书院就是在家中，没得罪过人。”卫闲诺很确定。
“那女子在何处还的书？”繁空又问。
“就在书院门口。”
“夫子，我认为若要查清楚，应当从那青楼女子查起。能否请夫子向院长提议调查一下那位青楼女子呢？”
“这……”夫子显得有些为难，他没想到这一层，闲诺还这么年轻，谁能处心积虑地算计他：“书院和青楼那种不干净的地方最好还是别沾边。再者，闲诺的名声已经受损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，现在最重要的是设法不让书院取消闲诺参加越城科考的资格。”
这番话本末倒置，事情还没搞清楚，背后的主谋也没找到，繁空不喜欢这样糊里糊涂地蒙受冤屈。
虽然心里这么想，繁空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：“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呢。”
“院长是闲诺父亲的恩师，也许会看在他父亲的份上通融一二。”夫子满怀期待地说。
还有这层联系？繁空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，没错，确实有这么回事。随后，繁空嘴角微微一抽，心想这层关系恐怕派不上用场。老秀才本是个学习优异的好学生，但自从娶了原主之后，仿佛优秀的光环消失了，连续几年尝试跳级考进士都不成，到最后连个举人的名头都没捞到。院长把这责任归咎于原主，认为是原主拖累了老秀才。
“行，我试试看。”繁空先答应下来，这种事情也不便和外人细说。再说了，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，这也算是一线希望。
夫子离开了，留下了母子二人。
繁空望向身旁的二儿子，书院的青衫更衬得这位本就英俊的少年风度翩翩，只是脸上怒气冲冲，显得颇为阴郁。毕竟年轻，还不太会掩饰情绪。
“走吧，我们先去吃饭。”已经中午了，繁空感觉肚子挺饿的。
“没胃口。”
“没胃口也得吃，不管发生什么，首先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。”繁空说，没力气怎么查明真相呢？
卫闲诺望着母亲，意外地发现母亲神情异常平和，眼神温和，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焦虑或担忧的迹象。这样的她，竟让卫闲诺那颗烦躁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。不过，母亲是不是过于冷静了？以前哪怕是他身上发生一点小状况，母亲都会焦急得不知所措。
“发什么呆，还不走？城里我可不熟。”繁空走到门外，见二儿子一脸愁容地望着自己。
“娘，您不着急也不生气吗？”卫闲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“急和气也没用啊。”繁空说，毕竟不是从小带大的，感情自然没那么深，只是因为关系绑定，荣辱与共：“闲诺，你再想想，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？”
“没有。不只最近，我把来书院这些年都想了一遍，真没得罪过谁。”卫闲诺解释道：“除了书院里偶尔有些同学会拌拌嘴。院长已经彻底调查过，谣言并非出自学院内部。”
二人走出书院，步入一片绿树成荫的小树林。
绿荫下，石椅上坐满了谈天说地的学生，有的还在看书，青春洋溢，朝气蓬勃。
“所以，还得查那位青楼女子。”繁空仍旧觉得那青楼女子有问题：“听夫子的意思，书院是不会主动去调查青楼的，生怕影响声誉。”
“书院绝对不会主动和那些地方扯上关系。”卫闲诺虽然受到书院的悉心培养，但他也明白，书院不会为了他的一件小事就让人有所非议。
“嗯，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。”繁空抿紧了嘴唇。
“娘，您去找院长吧，夫子不是说，院长是父亲的老师吗？”卫闲诺眼含期盼地看着繁空说道。
“你还没试着去查清真相，就想直接去求人帮忙？既然是被人陷害，就得先找出害你的人。即便要请求帮助，也得让人知道你的无辜。”
“我一个读书人去查青楼女子，合适吗？”卫闲诺反问道：“如果非查不可，那就娘去查吧。”
繁空被气笑了，停下脚步，抿着唇冷冷地看着儿子。自从穿越过来，只要涉及到卫闲诺的事情，她的火气就不小，真想吼一句“你自己的事，关我何事”。在心里默默重复了几遍“我现在是这孩子的亲娘”后，繁空正要以极尽克制的温柔语气说话，卫天曦的呼唤声突然传来。
“娘，二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