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啊，我还问起你了，他说你过得挺好，嫁给了秀才哪能过得不好。这家店是你的？”高小芹朝店里张望。
“前两天刚开的。”
“都卖些什么？哎，你要出门吗？”
“嗯，要不咱们改天再聊？”
“也好，下次我进城来找你。”高小芹高兴地说。
“行。”繁空关上门离开了。
望着繁空远去的背影，高小芹喃喃自语：“这性子变了不少，说话也轻声细语的，不过比她弟弟强多了，至少不冷冰冰的看不起人。”
卫毅松琢磨了三天，最终决定投身陶艺事业。
那天，繁空从屋子里拿出一套精心准备多日的床上用品，交给了大儿子：“拿着这些去西湖头村找顾师傅，正式拜师学陶艺。”
夫妻俩望着这套柔软细腻的棉被套装，这原是小弟带回来打算让娘卖的，在镇上都难得一见的好货，得值不少钱呢。
“娘，这，这太贵重了吧。”卫毅松没想到娘早就准备妥当，难道娘就这么确定他会选择学陶艺？
“既然是诚心诚意去拜师学艺，自然得挑些有分量的东西。别人有的东西咱们送了也没什么意思。如果你觉得重，那就把所有的技艺都学回来。”繁空高兴地说。
“娘，我一定会把所有技艺都学回来的。”卫毅松眼圈微红，原来娘对他的这次拜师如此重视。
繁空没跟着去西湖头的顾家，孩子们都长大了，她再去反而多余。况且那位顾师傅早年就看中过大儿子，如今又带着重礼，这事八九不离十了。
小团团由方蔷抱着，孩子不哭不闹，也省心。
时间不早，繁空匆匆收拾一番出门开店。刚关上门，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气喘吁吁出现在她面前：“大娘，您是闲诺的母亲吧？”
少年穿着石鼓书院统一的青布衣衫，斯文有礼，一看就像书院的学生：“是我，您是？”
少年意外于闲诺的母亲竟如此年轻：“我是闲诺的同学，闲诺出事了。”
卫闲诺能出什么事儿？繁空快速回顾记忆，这时候闲诺并没发生什么意外：“出了什么事？”
少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，讲到最后，繁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。
前两天，竟然有一个青楼女子拿着几本卫闲诺的书，说是来还书，之后便娇羞地离开了。本来是一件简单的还书行为，却不知怎的，谣言越传越离谱，变成了卫闲诺和那青楼女子有私情。
“书院要取消闲诺去越城参加科考的资格。”少年忧虑地说：“先生让我来找您，看您是否有别的解决办法？”
办法？事情都没搞清楚，繁空说道：“我先去烈城，其他的事见到闲诺再说。”
大越的科举考试分为秀才、举人、贡士、进士四个级别，秀才中的佼佼者被称为廪生，朝廷会给予特别待遇，包括免学费、提供膳食津贴，还会选出几位直接越过举人阶段，直接赴京考贡士。去世的老秀才和卫闲诺都是廪生，也是能跳级参考的人选。
少年没想到闲诺的母亲遇事能如此沉稳，换作是他母亲，估计早就手忙脚乱了。
繁空让少年稍等片刻，她去邻居家给大儿子留言，告知自己有事去烈城，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回来。然后和少年一同前往镇上的牛车行，搭乘牛车前往烈城。
路上，繁空又仔细询问了少年关于卫闲诺和那个青楼女子的事情。
“卫大娘，闲诺说他从未见过那个青楼女子，但那书确实是他丢失的。前几天书院组织外出游学，回来时他才发现少了一本书，当时也没太在意。”少年接着说：“卫大娘，闲诺绝对不会和青楼女子有瓜葛。”
这一点，繁空深信不疑。原主的这个二儿子，就算以后三妻四妾，也不会涉足青楼半步。从原主的记忆来看，前世卫闲诺做官后，每次应酬身边虽不乏美女陪伴，但他始终保持清白，除了对方春桃动了凡心而犯了不少糊涂事外，在面对美色时，他的定力惊人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繁空的目光停留在少年身上。
“晚辈名叫廖世杰，是闲诺的好朋友。”
“谢谢你，今天辛苦你了。”繁空诚挚地道谢，没想到闲诺还有这样的挚友。
“这是我该做的，晚辈只是担心这件事恐怕不容易善了。”廖世杰愤慨地说：“不知是哪个心肠歹毒之人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毁坏闲诺的名声，真是太可恶了。”
“世杰，闲诺和他的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？”繁空开始怀疑是不是同学间有什么恶意的竞争手段。
“那些富贵家的孩子虽然偶尔口出恶言，但还不至于毁掉别人的前程。而且，院长大发雷霆，已经开始彻查此事，如果证实是学院内部学生所为，那么其家族三代内子弟十年内不得参加县级考试。”
石鼓书院建立已有百年历史，一直以公平公正著称，繁空之所以相信其公信力，还得归因于前世的了解。朝廷中分为多个派系，剡县属于两浙郡，在朝中简称为浙派，实力相对较弱，因此这些年不断向上输送人才，旨在壮大实力，无论贫寒子弟还是贵族子弟，只要有才华就会全力支持。
拉货的牛车很颠，身上哪里都不舒服。繁空瞅了瞅边上那毫无感觉的少年，心里不禁感慨：年轻真是好啊。
尽管身体不舒服，脑子还算清醒。卫闲诺这是招谁惹谁了？按前世的说法，他可是平步青云，考中贡士后由皇帝亲自主持殿试，最终被钦点为头名状元。
书院规矩严格，外出机会少得可怜，偏偏这次一出门就摊上事，估计是有人专等这个机会下手。
“大娘别太焦虑，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。”见卫大娘一直沉默不语，廖世杰宽慰道。
繁空点头，她并不担心取消卫闲诺去越城科考的资格，大不了就一步步踏实考上去，进士及第早晚的事。让她生气的是被人暗算了，嘿，这背后的主谋段位还不低呢。
到了晌午，一行人才总算抵达烈城。
石鼓书院位于城南，四周没有喧嚣的街道和民宅，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，树荫里放置了不少石桌石凳，供学子们休憩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