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澜闭上了自己的眼睛。

    其实,最开始他是喜欢过黎萱的,少女黎萱像是绿叶陪衬在司蓉身边,她的自卑像是开在幽深崖底的花,有种羞怯的美。

    或许男人总是偏爱弱者的。

    但现在时日过去了太久,他已经逐渐找不回来当初那种心动感觉了。

    能够想起的只有日复一日,司蓉在自己身边时的一颦一笑。

    他甚至都有些佩服当初的自己,是怎么有勇气在黎萱面前保证,绝对不会爱上司蓉的。

    “随时。”

    沈澜说,“只是,我不想委屈了你,你等了这么多年的婚礼,不能太寒酸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一个好演员的素养,随时随地,他都能入戏。

    黎萱听得有些感动。

    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,“只要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,我不怕委屈。”

    对,她现在已经过了贪图盛大的虚名,只要足够光明正大就好。

    光明正大的站在沈澜身边。

    只要能够活在司蓉嫉妒的眼神中,那她就是幸福的。

    当年司蓉的那场婚礼倒是盛大,可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沈澜抛弃?

    有什么用呢。

    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沈澜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。

    “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,”黎萱盘算着,“婚礼就在小年那天吧!刚好两个孩子也都放假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沈澜一低头,就瞧见那张被揉得布满褶皱的淮阳晨报掉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黎萱落泪的那张图片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上面是几个大字标题:司家千金强抢好友丈夫儿女,于心何忍?

    沈澜眉头轻皱,司蓉看到这张报纸一定会很难过吧?

    不知怎的,曾经信誓旦旦说自己绝对不会爱上司蓉的他,心里忽然有些不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妈的!这个不要脸的臭傻逼玩意儿!我早就怀疑,她出生的时候直肠跟嘴生反了,所以才会满嘴喷粪!”

    明紫边穿衣服,边一顿臭骂,“老娘活了四十多年,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货色,我非得去把那贱人的嘴给撕烂不可!”

    “她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的?说是你把沈澜和孩子从她身边抢走的?想骗谁?只有傻子才信吧!”

    司蓉躺在床头把晨报又看了一遍,倒是没有想到昨晚的那通电话这么及时。

    恰巧就赶在黎萱朝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。

    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所以并没有明紫那么生气。

    只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“她现在是急了,”司蓉把晨报放到床头柜上,不疾不徐的穿衣服,“人在急的时候最容易出错。”

   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的就是这个理。

    “很明显,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招可以出了。一来是为着嫁给沈澜,当名正言顺的副县长太太,二来是想让两个孩子接受她这个亲生母亲。”

    虽然急了些,不过招确实不错。

    如果放在特定的时刻,说不定会给她重重一击。

    比如电话那头,另一个时空的她。

    但现在,有了文详这个关键人物,事情肯定很快就会有转机的。

    “妈呀!还真有傻子相信!”明紫探着脑袋看向窗外,“蓉蓉,你先不要下楼。”

    蓉紫舞蹈社门口,已经站了十来个家长讨说法要退钱。

    不用想,肯定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。

    这时,电话响了。

    司蓉穿着拖鞋过去,是二哥打来的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嗯。”

    “二哥,我自己可以解决,”

    “嗯,你不用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司蓉挂断电话,“今天咱们舞蹈社先关门一天,等会我要先去找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文详?”

    明紫忽然觉得现在司蓉变了很多,变得冷静沉着了,让人不自觉的就愿意相信她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司蓉找那个文详有什么事,但现在这么个情况,明紫当然得陪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那个该死的黎萱说不定就在哪里藏着,随时准备跳出来恶心人。

    他们是开车去的,先约了孙强。

    孙强虽然擅长找人,可时间有些赶了。

    “至少得半天!”

    孙强自然也看过晨报了,不过,他认为这对司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。

    撤了所有的晨报然后禁止发行就行了。

    以司家的财力又不是撤不起。

    明日又会有别的新闻,慢慢地这些消息就会被大众遗忘。

    司寒正是这个意思。

    可他又比孙强多想了一层,即使撤下了消息,但今日看过晨报的人已经很多。

    以后这些脏水就会永远的被浇在司蓉身上,跟随她一辈子。

    这是最恶心的地方。

    所以,不能撤。

    司蓉想,既然未来的电话指引自己找文详,那这个文详一定跟黎萱关系重大。

    黎萱在报道上所说的这些年代久远的事情,如果跳出来一个同样年代久远的熟人,不知道会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。

    作为事件的主人公,她都有些好奇了。

    好奇这个文详会是怎样的存在。

    孙强让她们待在一个小酒馆里等消息。

    这种时候,两人都没心思喝酒。

    明紫给两人各点了杯可乐。

    突然,身后传来了关于今日晨报的议论。

    “你们看看,这些上流人士就是厚颜无耻!司家千金都这么有钱了,竟然还抢人家一个普通女人的老公孩子!”

    “之前我看电视直播的时候,就觉得那司家千金是个牙尖嘴利的,明明是自己抢了别人的丈夫,她还好意思倒打一耙呢!”

    “就是!听说那女人还是她的好朋友,只不过没她家里有钱,就因为她当初在舞蹈大赛那些话,人家都被迫辞职了!”

    “现在真相大白了吧?是司家千金抢了别人的男人,还抢孩子,真是臭不要脸!还好意思教孩子们学跳舞呢,回头别再把那些女娃娃都教的跟她一样只会勾引男人!”

    “我看得把她那什么舞蹈社给封了,不然非得误人子弟不可!”

    这些话太过难听,明紫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。

    她实在忍不住,转身掐住那年轻女子的肩膀,“说的什么狗屁话,吵死老娘了!”

    “你才不要脸!你全家都不要脸!”

    那年轻女孩被明紫吓了一跳,为自己辩解,“你…,我…,我又没有骂你,我是说那个司家千金,她勾引别人的老公抢别人的孩子就是不要脸,关你什么事啊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她勾引别人老公了?你哪只眼睛看见了?”

    “我,我虽然没有看见,但报纸上都这么说了,还能有假吗?”

    “那我明儿就登报说你勾引了我老公,你也是个不要脸的臭小三!”

    “看看?你不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你干的吗?所以,不要人云亦云,懂吗?”

    女孩以为她是酒鬼,慌张跑走了。

    司蓉把明紫拽到身边坐下,“好了,消消气,等我们澄清了事实,这些人就会改为义愤填膺了!”

    大众从来都是这样,只会为他们心中的弱者发声。

    这时,孙强来了,对她们招手,“走!找到文详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