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家千金别的传闻孙强不知道,但他跟这位司家千金打交道的两回,只感受到了司家千金的大方。

    所以,为司蓉办事他自然会竭尽全力。

    找文详用了他不少人力。

    好在找到了,在淮阳的一处贫民窟。

    这些年,淮阳经济发展的势头很好,欣欣向荣。

    可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这处贫民窟就是。

    走进那里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
    “司蓉小姐,您小心泥!”

    前几日刚下过雨,路面有些泥泞,孙强在一旁小心提醒。

    虽然对女人的鞋服不太了解,但司蓉小姐穿的这双高跟鞋,他从未见淮阳城中其他女人穿过,所以应当是极昂贵的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你顾好自己脚下。”

    白色的小羊皮靴踩入泥里,司蓉不会因为一双鞋子委屈自己的脚,或是躲泥让自己陷入危险。

    再昂贵的鞋子都是要被踩在脚下走路的。

    走了大约几百米,孙强才指着一顶看不出来颜色的帐篷道,“那里就是文详母子住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他们几人走到帐篷外,就看到一个黑瘦的男人从帐篷里走出来,佝偻着腰,端着一个沾满污泥的盆。

    男人猛的抬头时,吓了几人一跳。

    只见男人大半张脸上都是烧伤的斑痕,只能依稀分辨出五官的位置,十分可怖。

    明紫知道司蓉胆小,自己用身子半挡在她前面,“文详,我是明紫,黎萱的朋友,你还记得我们吗?”

    男人喉间似乎溢出了些古怪的笑意,他把盆扔到地上。

    沙哑的嗓音像是刚嚼过几百斤的干老树皮,“你们要,干什么?”

    这声音比六七十岁的老人听起来还要年迈。

    “我们,”明紫刚想说些什么,就被司蓉拉住了胳膊。

    “文详,我们路过,听同学说你们住这里,我们想来看看伯母。”

    她刚刚嗅到了帐篷里飘荡出来的中草药味道。

    这些年,文详应该过的不好。

    以前上学的时候,她依稀记得文详是个干净少年,总是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衬衫。

    “那,进来吧!”

    文详似乎做了会心理斗争才掀开帐篷帘子让他们进去。

    孙强知道,接下来的事情就跟自己无关了。

    他跟明紫对视了一眼,便先离开了。

    明紫跟司蓉则跟在文详身后,进了他们母子俩人住的帐篷里。

    这娘俩的生活确实很艰难,帐篷里除了成盒的药之外,只有一张床。

    掉漆的搪瓷缸、烂洞的毛巾,都在无声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贫穷。

    文母在床上睡着,虽然贫寒,但倒没什么难闻的异味,可见文详是个孝顺的儿子。

    司蓉坐到床边,看到文母脸上也有着跟文详如出一辙的烧伤。

    她从包里拿出了五百元钱的现金塞到了文母枕头下面。

    “不,不要,”文详想拒绝,就见司蓉食指竖在唇边,“文大哥,这些钱不是给你的,是要给伯母买些补品的,别气了,等会该把伯母吵醒了。”

    文详便沉默了。

    他也没张罗着要给俩人倒茶,家里连套像样的茶具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们找来应当是为了黎萱的事。”

    司蓉其实昨晚也不太明白,电话里让自己找文详有什么事。

    但今天那份晨报一出来,她心里就猜测出了个大概。

    文详作为曾经黎萱的追求者,应当会知道一些沈澜跟黎萱曾经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文大哥,我确实想向您求证一些当年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跟我来吧!”

    文详把她们俩人带到了帐篷外的一条小河边。

    “我当初年少无知,喜欢上黎萱,是觉得自己跟她很像,平凡普通但很鲜活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从喂流浪猫开始认识的,那时候我知道她家境普通,可却每晚都会省下些粮食喂那些可怜的流浪猫,觉得她很善良。”

    明紫听得的白眼简直都快飞到天上去了。

    黎萱要是能用善良这个词形容的话,那她觉得乐山大佛应该主动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坐。

    文详接下来的一句话比较合她的心意。

    “后来我才知,善良易伪装,恶毒也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司蓉小姐,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,事关你跟沈澜的婚姻,我希望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之后,你能够让人保全我们母子。”

    虽然他身在贫民窟,但看了今日淮阳的晨报就知道时机到了。

    他缓缓抚上自己半张脸的疤痕,黎萱,这个世界上善良不一定会得到善报,但恶毒却一定会遭到报复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他没有一刻忘记过那场大火。

    “我向你保证,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。”

    司蓉知道事关重大,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。

    哪怕只是为了让黎萱不好过,文详母子她也保定了。

    “我相信司蓉小姐。”

    文详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后,转身看向暗沉的河面。

    “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,大概是在十九年前,或者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,我计划去操场跟黎萱表白,可是却撞见,她跟沈澜抱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但那时候,我记得很清楚,沈澜似乎已经跟司蓉小姐处对象了,当时我只以为是沈澜在脚踏两条船,私下里跟劝黎萱离开他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想来才觉得自己是那个最傻的人,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就是沈澜在欺骗不谙世事的黎萱,当然,黎萱也是这么跟我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直到又一日,黎萱过生日,我本来想要去给她一个惊喜,才知道她怀孕了,就是在咱们即将毕业那一年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到了他们两个人说的话,关于婚姻,关于孩子,关于司蓉小姐你,”

    “那一天的黎萱实在是给了我太大的震撼,我很害怕,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离开,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