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珏递上纸巾，傅司衍擦拭了手，一双眼睛，深如古井，看着苏南。
“你，陪我喝三杯，我们签合同。”
此话一出，满座寂然。
跟着李晟来的两个年轻人更是满脸惊骇……傅神做事，都是这种…凡人难理解的风格吗？
傅司衍见苏南坐着不动，眸光愈深。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
陈立发忙催她。
“苏南！快去！”
虽然有点舍不得，不过利益当前，这个实习生再漂亮，他也不得不拱手送到那个男人面前。
苏南轻吸了口气，站起身，视线仍是垂下，倒酒，举杯，动作却很干脆，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始终不敢看着他，傅司衍当真会以为她此刻很淡定。
“傅先生，我敬你。”
说完，要喝。
傅司衍却叫住她。
“谁让你这么敬酒的？”
苏南愣了片刻，手中酒杯放下，终是不得已望向他。
傅司衍缓缓朝她伸出手：“过来。”嗓音清淡，却带了分明的魅惑。
陈立发在后面心急如焚地低声催促。
“快去啊！喝完了，我就给你转正！”
“……”
苏南终于离席，短短几步的距离，她在满桌环聚过来的目光里，走得十分难堪，最后走到傅司衍面前时，已经满脸通红。
她甚至不曾想过跟傅司衍会有再次相见的机会，即便相见，无论如何，都不该是现在这种情景，这般狼狈难堪……
“傅先…啊……”
她话未出口，傅司衍忽然伸手往她腰间一带，身体突然的失重让苏南忍不住惊呼出声，下一秒，她就坐在了他腿上，久违的熟悉气息瞬间包裹而来。
这个怀抱，几乎不需要适应，她就像本能一般，往他怀里靠了靠……只这一个细小的动作，足够勾起他的回忆——那些拥着她入睡的夜晚。
如今，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去睡过了。
“倒酒。”
傅司衍贴在她耳边低低吩咐。
苏南觉得自己是中了蛊，如他所言，倾身向前去倒桌上的酒，而他一只手紧贴着她小肚子，凉薄的温度从他掌心度来，那样亲昵。
她被他禁锢在怀里，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，但在座的，却有男人倒吸了口凉气。
钱菲菲踩着高跟鞋，恨恨回到座位上。
苏南端起两杯酒，先将自己的一口饮尽。
她不习惯饮酒，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，另一只手端着杯子轻轻晃当，微凉的液体泼洒在手上，沁了她一下。
“傅先生，请。”
她低声说，话音未落，手上，忽然覆盖一片柔软，苏南侧头，整个脸几乎烧灼起来。
傅司衍低下头，吻她手背上洒出来的酒，淡薄的唇，辗转温柔，一路，攀上酒杯，就着她的手，将杯中酒饮尽，而他的视线，从头至尾都看着她。
那样的眼神，极专注，如同漩涡，只消一眼，边足以让人沉沦殆尽。
……苏南想自己是喝醉了，不然为何，会觉得他眼里流露出的……是深情？
而满桌的其他男人，无不被这一幕拂起来心火，纷纷饮酒止心魔。
罪过罪过。
都是在商场上经过风浪的，如今这么点场面，居然让他们不正常起来。
第二杯…依旧是她举杯，喂他喝，
第三杯酒，递到他唇边，苏南朝陈立发望一眼，后者立刻会意，顺带捧上来合同。
她倒是还有心思琢磨这个……傅司衍眼里转过锋芒。
苏南只觉得腹部的手倏然收紧，她上半身几乎贴在傅司衍身上，胸前柔软靠近他紧实的胸膛，她几乎握不住杯子。
这样笨拙的女人……
他低头，第三杯酒饮尽。
右手握笔签下合同，瘦劲清峻的字体，干净利落写上傅司衍三个字，不过几秒的功夫。
十几亿的大单，就这样在她三杯酒中成交。
苏南有些恍惚，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坐在傅司衍腿上，着实不妥，挣扎着就要起身，傅司衍却单手将她禁锢在怀，淡淡开口：“都出去。”
其实，傅司衍这个人，很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，或者说，即便动怒了，他也几乎不会做出什么狂躁激烈的事情，往往是眉峰一动，方圆百米内的生物，都会油生出跪下的冲动。
王者霸道，大概说的就是这么情况。何况现在，屋内其他人档次实在不够，不过五秒，立刻走没影了，哪怕一心想着合同拿下就把苏南办严实的陈立发也只好摆手，自我安慰，既然看上苏南的人是傅少那就没办法了。
隐隐，还有点得意的意思，似乎他跟傅司衍抢过女人。
偌大的包间，只剩下他们两人，静谧得诡异。
苏南想起身，傅司衍的声音，幽幽飘进耳朵里。
“再动我就抱着你出去。”
苏南立刻不敢动了，身体却僵硬得厉害，傅司衍觉得自己抱了根木头，颇有点无奈。
“苏南。”
“嗯…”她声若蚊鸣。
这么弱的她，看得他实在很想欺负一下。
傅司衍问她：“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，让你陪酒，你陪不陪？”
苏南想了一下：“…如果三杯酒，就签合同的话，应该会陪。”
很老实嘛……
傅司衍将下巴轻轻抵在她颈窝，低头就能看见她胸口风光，眼神微黯，移开视线，继续问：“如果让你像陪我这样呢？”
苏南这回想都没想就摇头了。
“不会。”
傅司衍勾唇一笑，寻根究底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……这个问题，倒是难倒她了。
“…不知道。”她想不出答案，如实回答。
她本来应当离开，可偏偏坐在那里的人是傅司衍。
她不习惯思念，不习惯回忆，离开他身边以后，她也竭力这么去做了，如今再见，才惊觉……原来自己并非不想念。
她甚至有点贪恋他的怀抱，却不敢放松，哪怕两人几乎肌肤相亲，她背脊也是僵直的，不敢以一种依赖眷恋地姿势靠近。
苏南未曾留意，抱着她的人，目光渐渐转冷。
“你知道利和堂吗？”他轻声问她。
苏南摇头。
“是一个专门倒卖军火的地方，尤其是大型军火武器，我们曾经有过合作，宋家跟他们也有过……”
他单手拨弄着她的后颈处的头发，漫不经心地解释着，薄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，一暖一冷，两种温度碰撞，却远难到达平衡的地步。
“现在，利和堂堂主无故失踪，我跟宋家都在找他，幸运的是，前两天，青门有人拍到了他，就在A市…”
他没有再说下去，苏南却愈发困惑。
为什么，他要跟她说这些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