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太元殿，绕回永福宫。
一路直奔正厅，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，最大嗓门的还是六皇子。
司怀铮加快步子，下人刚跟贤妃说他来了，人就出现在了门口。
“儿臣给母妃请安。”
这一跪，比刚才跪嘉和帝，多了点真心实意。
毕竟，贤妃差人送到边关的东西，都送到了人的心坎上。
贴身的衣物，鞋袜，保暖的东西，还有在关城难吃到的一些肉脯……
贤妃也跟嘉和帝一样，起身扶人，但说的话当然是不一样的。
“吃了不少苦吧，身上的伤都大好了？接下来你得好好养着。”
“母妃，我没事，都是些小伤，都不值得山栀跟您说的。”
“我还怕她骗我呢，恨不得扒了你这一身，好好看看。”
六皇子嘿嘿一笑，“扒了皇兄。”
司怀铮不气地，赏了他一个脑瓜嘣。
六皇子痛得跺脚。
贤妃笑着，也伸出食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，“皮得你！”
山栀撑着下巴，坐在矮杌上眉眼弯弯地笑。
玉珀从旁边出来，说吃的都备好了。
现在，早过了正常吃饭的点。
贤妃已经吃过了，打算陪着再坐一坐，吃两口。
只不过六皇子这几天每天都去等人，等到城门关后大半个时辰，没见山栀他们，他才愿意回来。
所以吃得晚。
早在宫门口看到了人，康子已经差人回来说了一声。
所以，又让小厨房弄了几个菜出来。
玉珀心细，也怕给山栀招来口舌和嫉恨，伺候的人都不在。
也不是第一次上桌，贤妃发话后，山栀乖乖入了座。
时隔多年，四个人又一桌吃饭了。
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，贤妃才停了给人夹菜的筷子。
饭后，贤妃也不好再留人太久，知道他们都累了。
“西殿，你的东西，碧玉不能做主的，都还放着。你抽空回去看看，整理一番，不急。
宸佑殿什么都安排好了，一会儿回去好好泡个澡，解解乏，伺候的那些人，你要心里有数。
还有，得知你回来，太后跟皇后前几日又送了四个人过去，说是好好伺候你。听说长得挺标致。”
贤妃说完，暗暗看了眼山栀。
司怀铮知道，宸佑殿那边，多了几个新人伺候，并不全是之前永福宫的人。
之前信里就有说。
只不过，太后跟皇后，又送了人，他确实现在才知道，也属实没想到。
他也知道贤妃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因为不在意，他表情那是一丝都没变。
“记得，母妃的信我都有好好看，都记得的，劳您费心。”
贤妃瞥了一眼自己的亲儿子，又腻在山栀身边叽叽喳喳，炫耀个没完，有些信里说过的事又说一遍，亏山栀不嫌烦。
“说什么费不费心，你才是有心了。你们给鸣儿的信，不瞒你说，我看了。他这会看着还算懂事，有你们的功劳，多谢。”
司怀铮不好说，那些信，真没他一丢丢功劳。
“六弟有母妃悉心教导，定然是懂事的。”
贤妃懒得跟他推扯这个。
“行了，明儿有得忙。过两天再来陪我好好说话。”
“好，等一切妥当了，再来给母妃请安。我跟父皇说了，今晚去太子府。”
贤妃心下觉得很微妙，又不懂怎么说。
这太子跟司怀铮，关系是真的，不错的样子啊。但司怀铮这脸上，可没见多少难过的情绪。
贤妃差点耸个肩，表示自己看不懂。
六皇子屁颠屁颠送人出去，贤妃知道司怀铮既要回去洗漱一番，又要去太子府，提醒自家儿子，只许送到永福宫门口。
目送几个人离开，贤妃思索。
“玉珀，你说我刚才说的话，他听懂了没有。”
“虽说没有掌事太监或者老嬷嬷开导，不过军营那是什么地方，听说是荤素不忌的，应该是听懂了。只是不在意。”
贤妃听着是这么回事，又想起司怀铮的模样，“他这个样子，什么样的千金配不上，轮得到她们塞人？刚死了儿子不消停，没得膈应人。”
贤妃说到太子死了，那埋汰感是不带气的。
毕竟，后宫女人啊。
更何况，她跟皇后针锋相对这么多年，她不笑出声，都算是心慈。
“三殿下有勇有谋，娘娘只管放心，几个丫头，能成什么气候。这不，还有山栀呢，我看谁都越不过她去。”
贤妃小嘴微张，一时没把山栀往哪方面想。
主要是贤妃眼里，山栀的那张脸啊，太老实本分了。跟六皇子玩闹的时候有几分可爱，平时不说话的时候，看着清清淡淡的。
“他们，你是说他们已经？”
玉珀哭笑不得，知道贤妃想岔了。
“他们当前肯定没什么事，殿下还小呢，山栀有分寸。
奴婢的意思是，不管山栀什么身份，自冷宫出来，一路陪着三殿下，甚至连边关那么艰苦的日子，都在一起。这样的情谊，不是那几个婢女能比的。”
贤妃拍拍胸口，“是了，越不过。他还小，这事不急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-
宸佑殿。
升为三皇子殿掌事大宫女的碧玉，带着一众人等，迎接司怀铮的回来。
碧玉年龄到了后，没有出宫回家，而是选择留下来。
理由是爹娘身故，不想回去被兄嫂随意嫁给哪个人。
到底是一直跟着司怀铮的人，在宸佑殿布置好后，贤妃让碧玉直接做了掌事宫女。
毕竟之前在永福宫的，茂海出宫了，一直以来还算关照西殿的柳嬷嬷也出宫了，总要安排一个信得过的永福宫出去的人，做掌事的。
碧玉不争不抢，得到了这个机会。
碧玉最初给人话少胆小的印象，自从去了西殿活泼了不少，如今又过了几年，变得稳重了，沉得住气。
现在，宸佑殿除了原来的碧玉、紫珞、福顺，其他全是新人。
山栀从来没有在司怀铮身边看到过这么多伺候的人。
这一次，不仅常规拨来的人合了规制，太后和皇后还塞了人，拢共加起来十几个了呢。
太后和皇后拨人过来的理由，非常一致。
太子尸首是三皇子不顾性命之忧抢回来的，她们能做的也就是待三皇子回宫后，多照看一二。
这谢礼多特别，连贤妃也不能替自己这个记名的儿子拒绝。所以刚才才提了一嘴，让他自己注意些。
司怀铮跟山栀回来，一眼就看出哪几个是太后和皇后送过来的宫女。
毕竟，装扮和脸蛋都太明显。
还真是美得风格各异，山栀心想，这是赌总有一款送对了味？
可惜司怀铮压根没看，只跟碧玉说话。
“一切都按老规矩，跟他们仔细说说。”
碧玉持重不少，中气十足回话：
“殿下放心，奴婢已经跟新来的讲过规矩了，寝殿书房任何时候都不得进入。有急事禀报也得先过了奴婢、紫珞和福顺。就算我们三不在，他们也只能在门外听候，不得靠近。”
重复了无数次的话，当着司怀铮的面再说一次，这规矩算是定死了。
之前还有人不服碧玉的，觉得她拿着鸡毛当令箭。
比如那个叫春杏的婢女，此时就抬着水眸杏眼，露出诧异。
可惜，司怀铮，还是没看见。
他面色平静，夸赞碧玉，“嗯，你做得很好。山栀，赏！”
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山栀，掏出碎银，递给碧玉。
两人视线交换，相碰的手握紧一瞬。
其间激动，旧人才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