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李院判,查了,并没有发现中毒,当然也不像风寒。
自古有的是疑难杂症,有的人普通病痛现象夸张百倍,也是有的。
加上司怀铮自己说前面风寒已经有些征兆,只是昨晚更严重。
所以李院判就这么回复嘉和帝了。
毕竟皇上亲自到了永福宫,他不得不回话。
他也说了,有些蹊跷,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性命之忧的毒症。
嘉和帝没看到司怀铮正正毒发的样子,本来也没多在乎这个儿子,听太医这么一说,这事就抛在了脑后。
连之前想叫太子来问一声的打算,都忘了。
自然也就忘了,山栀将一个皇子身体不适攀扯上太子府那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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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走后,司怀铮隔了好一会才醒来。
揉揉自己的侧颈,颇有几分幽怨,要不是他现在精力不济,才不会这么轻易被打晕。
山栀憋着表情,装作不明白,摸摸他小脸,关切的问:“怎么了,这小眼神,又不舒服了?”
“不用打晕我,我可以装睡。”
“我怕你难受。”
“我……可以忍。”
司怀铮并不觉得装冷静有什么困难,在其他人看来比较费力的事情,在他看来,稀松平常。
冷宫的时候,极力乖巧懂事,强装冷静,告诉自己不痛,不在意。
后来,人前藏拙,装愣,天真懵懂,装一身蛮力毫无技巧……
嗯,哪怕下意识的,也绝口不想在山栀面前的那些装。
山栀听他这么说,弯眼一笑,帮他揉了揉肩膀,“那下次如果他还来,我不动手,就辛苦你,暂且忍一忍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,山栀除了去洗漱如厕,寸步不离守着。
别说她不懂毒瘾发作的规律,就算对记忆中的毒品了如指掌,也不敢赌这个婴棘草制成的毒药,跟那些一模一样。
她只能看着。
不管毒瘾发作间隔一天,还是两三天,她要确保司怀铮不舒服的时候,她在。
再次发作是两天后的下午,早上还神色如常丝毫不像病人的,逗弄了一会六皇子,跟太子迂回一番。
午饭后没多久,就发作了。
也许是熟悉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,哪怕眼神变得迷离,听到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……司怀铮也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抽筋发抖的四肢,尽量不让自己缩成一团,保持深呼吸。
一旦意识稍微清晰一点,总能听见耳边山栀的声音,也总能睁眼就看见,除了山栀,还有大师父。
可饶是相信他能撑过去,守着的人依旧痛苦,因为发作时像极了呼吸系统已经损坏的人,连正常的呼吸,看起来都那么的困难。
细细看他的额头眼睛等地方,真怕他爆体而亡。
还有那一身的汗,红白异常的脸……
但,谁都没有第一次那么慌乱了,山栀轻柔又仔细的,随时给他擦脸。
茂海也看着,及时帮他揉捏抽痛的四肢。
其他人的该做什么,有条不紊。
人虽然不多,却也够用……
因为针灸用处也并没有很大,反而要外力死死束缚住司怀铮带来另外一重痛苦,所以这次发病,只喝了提前开好的药方。
不需要再找太医。
因为没有对照,所以没人知道,如果不是司怀铮的体质会如何,如果提前没服用解毒丸又会如何,是不是每个人都一样的症状……
一切都是未知。
大家只庆幸,这一次发作的时间,比上次短了几近一个时辰。
山栀觉得自己猜对了,刚染上这个毒,也许首次发作就是戒断高峰。
反正时间变短了。
司怀铮换衣服的时候,状态也比上次好。
看着狼藉的床单衣物和擦了脸的布巾,冒出“好脏”两个字。
康子说,洗洗就干净了。
山栀却知道,小屁孩精神头来了一点,居然开始有包袱了。
用轻松的语气说着:
“谁没有个发寒盗汗流鼻涕的时候,怎么,以后我们要是受凉了,你还嫌弃我们不成。”
屋里只剩下她跟大师父,这个“我们”,说的谁再明显不过。
司怀铮红了耳垂,扭头一副别扭的样子,“才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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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府,书房。
门窗紧闭,烛火通明,氛围极度压抑。
太子侧头以拳相抵,脸部明暗相交,阴晦冷峻。
府丞朱振跪在地下,哆哆嗦嗦。
因为司怀铮居然挺过去了,并没有痛苦到求饶,也没有在过后两天萎靡不振。
太子质问:“为何他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病了一场!”
他没亲眼看着毒发的过程,自然不知道司怀铮吃了多大的苦头,只因为没有达成所愿,以为这药并没有想象中的有用。
朱振后背湿了一片,他也不知道啊。
他自己又没有吃过。
“殿下,也许只是两次,还不足以彻底控制住他,每个人体质天赋不同,不是说三殿下孔武有力,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。”
太子心烦意乱,试图平静下来,好好思考。
朱振又说:“那陈阔,不也是连续吸了好几次,才彻底没了抵抗意识。这喝下去可能有急效,但那人说了,慢慢吸食,才是最有效的。”
砰!
太子一拳砸在桌面。
茶杯跳了起来。
“这个道理本宫不知道吗!现在他直接关了殿门休养,我哪还有机会!贤妃自从生了老六,更把永福宫防得滴水不漏!连母后送的东西,她都敢撂一边!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朱振膝盖都跪麻了,完全不敢动一下。
“殿下息怒,一旦吸食过,那感觉便深入骨髓牢牢刻印,即使这次中断让他挺了过去。下次,但凡有机会,也许只是闻了一闻,又能再次引动毒发。”
太子半信半疑,“果真?”
“千真万确,若不是如此,西梵又怎会如此珍视冷云烟。”
“老二那边好似反应过来了,跟陈府正一起寻人,寻得紧,陈阔你给我看好了!”
朱振连忙应是。
他慌啊……
毕竟,他要是丢了东西,一定不会放过去敌人家里搜查的。
太子府如铁桶般,谁又能进来。
闯了一番,进不来还好,万一在周边溜达发现异常呢。
“殿下,要么把陈阔挪个地儿?”
要么远一点,要么干脆直接进来太子府里面。
“嗯。”太子也想到了,“恐周边已经有眼线,过几天再说。”
主要是,他这两天还想再亲自再看看,继续观察试药。等过几天再送远点,交给下边的人慢慢磨,他就不信,陈阔知道的就这么点东西。
他对陈阔的耐心,也快耗尽了。
放进府里自然最是方便,但问题是,放在府里,贺家就会知道。
毕竟府里的地牢,从来没有拒绝过贺璇他们进入。
陈阔这样的逼供手段,涉及西梵秘药,他刚开始研究,不想节外生枝。
贺家,还是迂腐了些。
有些事,就不应该让贺家知道。
而这些,朱振就很适合去做。
所以说,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。
知人善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