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，冷风簌簌，天空暗淡无光。
山栀等司怀铮睡下后，带上黑龙出了宫。
人剑都是通体的黑，与夜色相融。
急速的奔走，带出的风也仿佛与这冬夜的风向一致，天然融合，没有引出一丝动静。
不同的方位，几番靠近又撤离后，山栀终于避开了守卫摸进了太子府。
刚跳上树旁一院垣，前方屋顶跳上一个人，环顾四周。
山栀隐入树梢，轻了呼吸。
没一会，又一个人跳出来。
这次，山栀看清楚了，前方小院上下都守着不少人。
待那两人环顾一番，就地坐下后，山栀原路撤退。
她并没有离开，而是避开守卫，不断的换地图，通过一晚的摸索，至少大致知道了，哪几个地方防卫最严格。
寝殿、书房别院。
还有两个地方，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。
山栀顶着一点点雪花，回了西殿。
她刚进屋，司怀铮坐了起来。
看着她把黑龙重新放回梁上，又把多塞了棉絮的袄子跟裤子脱了，露出本来劲瘦的身形。
“你天热后准备怎么办。”
冬天穿多点既能装壮汉，又能御寒，夏天又怎么办。
山栀才不管那么多，“到时候再说。”
“到时候，可能我已经突破第八层了，不易装也足够安全。打不赢我就跑。”
司怀铮原本还关心的眼神，变成了羡慕。
默默的重新躺下，他刚才也是傻，怎么会担心山栀会冷，想让她钻进暖暖的被窝里。
她又怎么会冷。
山栀把东西收拾好，拍拍头发上的一点雪，回头。
欸？人又躺下了。
“怎么了？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？”
简单一句话，让司怀铮那点羡慕消失殆尽，成为高兴。
山栀伸手摸摸他额头，又探入后背，没出汗。
忙着检查的她，没注意到司怀铮的眼神。
要是看见了，一定就明白，他那个什么分泌多巴胺的玩意儿，绝对没有坏！
司怀铮拉住山栀，想让她睡一下。
“不用去学院了，你也一起，再睡会儿。”
“不了，看这两天节奏，那小东西待会起来了，可能又过来。等他走了，我再休息。”
司怀铮不去上学，生病休养的事终究还是被六皇子知道了。
小家伙知道皇兄生病后，恨不得一天来探望三次。
还人小鬼大的去厨房，说看紫珞煎药。
还会故作成熟的说，“你要把药吹吹再拿过去，不要烫着皇兄。”
山栀最后还是没能好好睡一觉。
早上送走了六皇子，太子又来了。
吃了午饭后，司怀铮不知道是不是吃热着了，出了点汗，山栀又不敢睡。
等下午，休息好的贤妃又来了一趟。
一天就这么过去了。
夜笼大地，今晚，有一丝月光。
白天或许困顿了那么一会，但晚上，被某种目标充斥大脑的山栀，精神抖擞的再次出去。
这一晚，明明她还答应了司怀铮不出去，好好睡一觉。
但司怀铮毕竟不同往日，入睡后没发现山栀的动静。
茂海是听见了的。
担忧持续了太久，他麻了。
缓缓摸上心脏处，叹了口气。
不能跟着她出去，万一动了手，现在的他，反而是拖累。
只要她听话，不托大，不会有事。
岁椿的叮嘱，还是赢过了他对山栀的关心。
不过万幸，快结束了，很快就能让这个执拗丫头好好睡一觉。
天狼阁的信息，他总算拿到一些了，还不全。
以前还想着，如果太子是个好的，帮他一把未尝不可，毕竟是大周的储君。
如今是断断不能了。
到时候查找天狼阁那边，他故意让人留下些线索，误导二皇子，太子已经快抓住他的要害了。
这个时候，二皇子不可能不出手。
趁乱起来，山栀想杀谁，就杀谁吧。
他也累了。
茂海重新闭上眼睛，浅睡起来。
-
这一晚，山栀所花费的时间，比前一天更短。
但蹲守多时，哪怕看到了那些人换班，依旧没有防守漏洞。
山栀还是站在那棵树上。
缓缓拉出弹弓，极细的沙粒推着叶梗飞出，带出极其细微的一点响动。
“谁！”
两个人影冲向那一片缓缓掉落，如同被冷风卷起的叶子。
另外的人却前后左右上下守位，没有一丝混乱。
武功不弱，配合完美，防守极佳。
山栀知道没有强攻杀人的机会，在那些人起怀疑四散搜查时，离开了太子府。
近身投毒估计不行了，倒火油的机会也没有。
山栀不仅想杀人，还动过偷东西的念头，也动了一把火烧毁一切的念头。
不是有冷云香吗！
一把火烧光光可好？
无法靠近，偷不出秘密，听不到信息，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她想做的事情，联系到二皇子身上。
大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好办法。
夜很长，山栀没有离开。
视线游走在太子府周边的房屋。
毫无目的的屋顶漫步。
放空。思考。
仇恨。悲凉。
……
突然，山栀看到了一个特别的院子。
因为它比周遭的屋子都亮。
如果是太子府属官的屋子，亮就亮了。
但靠近一看，也只是普普通通一个一进院屋子。
哪怕给太子做事油水多，这么燃灯，是不是太浪费了？
继续几个跳跃，来到隔壁的屋顶，看向这个小院子。
“嗯～哼~”
距离够近，山栀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闷哼。
原来是身体不舒服，那亮灯就正常了。
山栀刚想离开，院子出来一个带刀的人，打了个哈欠，去旁边的小屋拿了坛酒，又回了正屋。
开门的瞬间她一瞥，里面少说有七八个人。
山栀想了想，直接跳下院子。
动静不大，但武功高深的人，定能察觉。
但山栀没被发现。
啊，果然，身手不说一般，至少不说很厉害。
山栀放了心，走向正屋。
没去窗边，而是直接靠在了侧面墙上。
站了一会，里面只传来喝酒的声音，没什么人说话。
了不得，大大的猫腻。
她可没多少耐心，正想各屋查探一番，里面的人说话了。
“不然我们俩下去，换下面的兄弟上来，喝两口？”
“行，走？”
下面？山栀想，是什么东西，地牢？
转身一跳，回了屋顶趴着。
屋门打开，两个人边走边聊。
“这鬼日子，再忍忍，很快咱就不用守在这了。”
“转移的消息到底准不准。”
“朱大人亲口说的，还能有假，让咱们这几天都警醒着点。”
“殿下之前那话什么意思，这药加加减减的，到底在试什么。”
“不该知道的别瞎猜，之前那人只说了句为哪个殿下试药，人就没了，你想……”
两人来到左侧一间房，推门进去，声音渐渐消失。
山栀目光如炬，带着滚滚怒意再次，一跃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