勤政殿。
嘉和帝靠在椅背上，一脸疲惫。
“你看，太后说的可是真的，她不知晓阿元要做什么，只是怜她一个人在园子里，把人给她用。”
即使嘉和帝闭着眼睛，曹吉依旧毕恭毕敬，站在一侧。
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。
到最后，选择不讨巧，又把问题推了出去。
“老奴哪能猜得着这些，老奴会的，也无非是皇上不嫌弃，在皇上身边端茶送水伺候一二。皇上想知道也简单，让成指挥使找那潘友全问一问，便知晓了。”
太后是这么回嘉和帝的，司婉元回宫后，她才知道那些近身伺候的人都被杀了。
而执行的人，是明昭园的护卫，护卫队长叫潘友全。
至于杀的都是些什么人，惹得人入了宫来报复，还得细细查过才知道。
“成叙怎么还没到。”
“皇上别急，老奴去门口看看。”
“不用，他不是拖拉的人。”
曹吉脚又收了回来。
“曹吉，你能做到吗？断骨不伤肌。”
像大公主那样的，被“恰到好处”的弄断。
“老奴没试过，应该是可以的。”
我本事有，但我不变态。
嘉和帝又问：“他们也都能做到吗？”
曹吉低头快速应答：“这是自然。”
嘉和帝松了一口气，至少有曹吉和御影卫在，他是安全的。
所以，到底是谁。
如此自由出入皇宫，伤人后又全身而退。
太后是不是真的不知道，所以那人没去慈宁宫。
又或者，那人知道，慈宁宫有御影卫。
嘉和帝越想越头疼，在想发脾气前，天机营指挥使成叙，终于到了。
这样的案子，只有交给他，嘉和帝才放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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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殿，一如既往。
山栀饭量恢复了正常。
岁椿心里白眼，山栀这样的人当初居然会担心司怀铮走偏。
吃饱喝足了，茂海提醒。
“这件事就告一段落，别去找太后。”
“放心，我记得，她有御影卫嘛。”
一开始发现山栀爱乱跑，茂海和岁椿就给他们划定了禁忌区域。
太后、太妃，还有嘉和帝。
太元殿、慈宁宫、寿安宫是不敢闯的，因为这些地方都有御影卫。
山栀突然有点好奇，“我对上，有胜算吗？”
“他们也分等级，一个弱点的，有。”
山栀懂了，她还不足以横行。而且太后不止一个，皇宫更是不止一个。
她很惜命，没有上头到处乱杀，收拾完司婉元，没去找太后。
“大师父，你怎么连这些事都知道。”
山栀只是随口一问，问出口，才惊觉。
对啊！为什么？
司怀铮也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茂海。
茂海反问：“很好奇？”
山栀司怀铮连连摇头。
不！不好奇，是他们多问了。
山栀这才突然又想起，昨天得到的那个消息。
“师父，去年的税银案，听说天狼阁劫走的。天狼阁背后的曹公公……”
“他已经死了。”
不是消失，明晃晃死在房间。
昭告想通过这条线索摸清天狼阁的人，死了这条心。
岁椿侧头：“怎么，对自己的武功满意了？我看你最近很喜欢琢磨朝堂的事啊。”
山栀哑口无言，不懂如何解释，最后暗暗指了指司怀铮。
“我那还不是为了他。”
司怀铮难以压制嘴角的弧度，一本正经道谢。
“辛苦山栀。”
岁椿：……
茂海：……
-
司婉元是近中午才醒来的。
之前为了方便检查、敷药和上甲板，喂的药里有安神的作用，她精力和脸色还算正常。
醒来后，最先感受到的是不受控制的四肢，还有密密麻麻传来的辣痛，让她头皮发麻。
立刻回想起发生了什么。
“来人！来人！”
皇后之前晕过去，醒来后立即来司婉元这边守着，好不容易刚在外边的窄榻上歪着睡了过去，又听见女儿惊慌的叫声。
“阿元！”
“母后，呜呜呜，好痛，我怎么了。”
司婉元试图躯干挣扎，一用力，牵动着神经痛感更明显。
皇后给她擦泪，如今自己的女儿连自己擦眼泪都做不到，蚀骨的恨意磨得牙齿吱吱作响。
却又考虑到司婉元的心情，轻声安慰。
“太医看过了，手脚受了伤，只是暂时动不了，阿元别急，别动。好好躺着，很快就能好，太医已经用项上人头保证，能康复如初。”
司婉元这才安心了一点点。
看向不远处候着的人，不是她的婢女。
“梨花她们呢？”
“她们护主不力，已经全部被带去天机营牢狱。”
司婉元沉默了，她一方面不愿意让他们回来，都怪他们，才让贼人进了来。
可是那一句句不能杀人不能迁怒宫人的警告犹在耳旁，司婉元怕了。
“母后，他们现在不能死！别伤他们，让他们出来……”她叫着赶紧让人回来，得到了允诺才消停。“他还会不会来……母后，皇祖母呢，皇祖母，对，我要见皇祖母，呜呜呜……”
皇后想起太后，心里闪过一丝不悦。
原以为她疼爱阿元入骨，却没想到发生了这般事情，却没什么具体的表示。
想起这些，语气不禁冷了几分。
“你放心，贼人胆敢再来才好呢，你父皇已经派了人重兵把守，如今咱们景仁宫，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。”
“你皇祖母回慈宁宫了，你醒来的消息，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。阿元，你如实告诉我，明昭园到底发生了何事？”
怎么会惹来如此恐怖的报复，如今想起那几个大字，皇后都心口发慌。
司婉元其实根本不觉得自己错，在奴才可通买卖的世道，她杀了又怎么样。
“不过就是杀了几个奴才，母后，你们一定要帮我报仇，抓到凶手，我要慢慢折磨死的他！”
“这些事，自然有人去查，你父皇有意让成指挥使去查，你皇兄也知道这事了，肯定也会参与。你少让我操点心，我如今已经没了半条命，就当母后求你，好好养伤，其他都别管了。”
皇后给自己顺气，才又问：“你只说，到底杀了多少人。”
司婉元心里难得有点发虚，“大概几十个人。”
皇后眼前一黑，要说她的手绝对干净，也是不能的。
但偶尔事出有因让一两个下人消失，确实也做过。
几十个……
几十个！
这是连具体的数字都不记得了。
连声音都开始颤抖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敢！”
司婉元更委屈，“皇祖母说了，一切由我处置。”
“你脑子怎么长的！你怎么就不知道想想后果，你但凡有你皇兄一半的脑子，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！”
司婉元脾气也上来了，连痛都淡忘了一些。
“我都这样了，你还骂我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疼我。要怪就怪侍卫，怪那些值夜的人，是他们玩忽职守才让我遭殃。我是大周的公主，他们居然都保护不了。今天是我，指不定哪天就是母后，是父皇，是皇祖母！”
啪！
皇后一个巴掌拍到司婉元受伤的嘴巴上。
“你闭嘴！”
他们恐惧的，正是这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