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灯前，山栀回到了西殿。
一如既往的吃饭。
但所有人，都发现了山栀的不对劲。
她吃得比平时少，也没有平时欢，一副食欲不振却偏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。
这是大事，山栀不会瞒着他们。
也不是临时起意，冲动行事。
是她在明昭园吹了风，做的决定。
现在后悔当初没一剑杀了司婉元已经来不及了，但是她可以避免后续类似的惨剧。
山栀放下茶杯。
双手平放在膝盖上，看着岁椿和茂海。
“我今晚，要去杀司婉元。”
大家早做好了听大事的准备，听到这么大的事情，也只是心里咯噔一下。
连司怀铮都没有表现出太过夸张的表情。
所有人，等山栀一个解释。
“司婉元因为光头在明昭园待了两年，近身伺候过的人，全被她杀了，尸骨无存。找不到尸体，可我相信他们说的。”
山栀把从小豆子那里听来的，跟几个人说了一遍，也坦白自己去了一趟明昭园。
岁椿手指关节传来声响。
茂海却是平静，仿佛在聊课业，问司怀铮，“你怎么看？”
司怀铮看着山栀，愁绪满面，艰难开口。
“山栀，司婉元，不能杀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山栀没意外，可能会被劝阻，但她可不相信，是因为什么血脉亲情。
“因为司婉元，要跟漠北联姻。漠北的王子意欲求娶大周公主，态度早就明了，除了司婉元年纪合适，没有其他人。”
山栀只一瞬，立马反驳。
“就算二公主年纪太小，只有司婉元合适，让皇上直接认一个义女，或者从其他皇室宗亲里封一个名号尊贵的公主，就行了，我想，皇上能解决这个问题。”
山栀知道，漠北跟大周关系一直不错，是联姻的关系。
但她不认为非司婉元不可，认公主这种事，古往今来，可真不少。
司怀铮听着觉得有些道理，看向茂海。
茂海看着脸色依旧泛白的山栀，还有坚定站在山栀身边的司怀铮，有欣慰，也有无奈。
“漠北和大周交好多年，联姻是和平互通，并不是示弱，此前，也有漠北的公主嫁入大周皇室。”
“远嫁的公主也许在你们看来是受苦，若不适合风土人情说受苦也没错，可身份依旧是尊贵的。”
“求娶公主的是漠北的小王子，身份尊贵，只有真正的金枝玉叶能相配，他们也知道大周有个司婉元，一旦换别的公主嫁过去，将是大周先行了背义之举。”
“更甚者，漠北可以怀疑大周有更深层次的用意。”
“哪怕公主死了，都好过假公主出嫁。一旦战事起，大周全力应对，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，更何况，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西梵。”
“总之，谁也无法预料一定如何，只是当前局面，大周，最好还是先别开罪了漠北。”
“司婉元，不能死，即便生不如死也先留着她一条命。”
不仅是不能死，还不能毁容，不能残疾。
山栀很久没有吱声。
直到茶水凉了个透彻，山栀说了一句。
“好，听你们的，先不杀她。您说的对，生不如死也不错……我代死去的人，先收点利息。”
-
月黑风高杀人夜。
山栀出动了。
司怀铮也跟了上去。
在山栀开口赶人前，司怀铮忙说，“我在外面看着，等你出来。”
绝不影响山栀想做的事情。
如果只是在外面当一只放哨鸟，山栀没有意见。
虽然她不需要。
“山栀，你想好了，要怎么做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需要我帮忙吗？”
他也想揍司婉元很久了，只是暂时还要收着性子，因为茂海盯着，他本能的有所收敛。
山栀拉住他还看得见伤口的手，安静的说：
“不需要。你的仇，权当我一起报了。今晚乖乖等着，看我怎么把她，送进地狱！”
山栀没有咬牙切齿，说得很平静。
但司怀铮知道，山栀很生气，他明白这种感觉。
两人前脚刚离开，茂海又叹了一口气。
岁椿安慰：“相信她，她有分寸。”
茂海心说，有点担心她的分寸，跟别人的分寸，不一样。
-
景仁宫，大公主殿。
殿内外值班的人，昏睡一片。
司怀铮放倒最后一个人，跳上屋顶，坐着等山栀办事。
山栀一块黑布蒙住了司婉元的眼睛。
司婉元被惊醒，刚要叫，嘴巴被塞进一块石头，石头的棱角划破了她的嘴唇，磕酸了她的牙齿。
可比这更让人害怕的，是脸上的冰凉。
是匕首，刀锋用力，已经在司婉元脸上压出了白痕。
山栀伪装多年，用游风低哑的气泡音开始审讯。
“别喊，外面的人听不见！问你几个问题，不如实回答，刮花你的脸。不信你试试。”
司婉元这辈子没被刀抵过脸，她的脸……
她被吓得全身发软。
如果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一定恨不得跟上次一样，昏过去才被人剃头来的好。
说完，山栀又把她嘴巴里的大石子，粗暴的挖了出来。
“春蒐前，明昭园近身伺候你的那些人，我知道都死了，具体一共你杀了多少人？”
“呜呜呜，我不知道。”
匕首用力，司婉元急急道：“我真的不知道，没有算，他们也没跟我说。”
“那些人的尸体不在乱葬岗，去了哪里？”
山栀每问出一个问题，手上便用力一分，刮花了脸也无所谓，反正一点皮肉伤，能治好，保证大周的这位娇贵的公主，完美出嫁！
越是害怕，越会放大脸上的痛，这让司婉元知道，这个男人是来真的，他真的敢划了自己的脸！甚至杀了自己。
一害怕，声音多了几分祈求和真诚。
“对不住，我真不知道，我让他们烧了也好，喂狗也好，总之让人看不见就行。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“负责帮你处理尸体的人，是谁。”
“明昭园的护卫。他们是皇祖母的人，我不知道他们丢去了哪里。呜呜呜……我不知道，我只是要亲眼看着他们死，后边的我真不知道……”
司婉元似乎很害怕，自己一问三不知，会惹怒人，身体抖成了筛子。
山栀了然，果然是太后的人，毕竟不是太后，谁敢在明昭园杀那么多人。
“皇后知道这件事吗？”
“她不知道，真的。母后虽然待我很好，但她不喜欢我整天打打杀杀的，我就没跟她说。而且皇祖母说了，这件事没必要让母后知道。”
司婉元为了证明没撒谎，语速很快，叭叭叭的说完。
“所以，太子跟皇上，也不知道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山栀临时多加了一个问题，“太后跟皇上的关系，一直不好吗？”
明显，这个问题，难住了司婉元。
山栀呵呵一笑，问完了。
开始行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