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入座。”

    沈翊低头一看。

    一张圆桌上,恰好还留着两个位子,于是随主便,两人入座。

    吴仁丰朗声道:

    “我知道沈大侠为何而来。”

    他一拍手。

    四个家丁护院押着两个人走到场中,两个中年人,皆是一脸惶恐。

    吴仁丰伸手一指:

    “沈大侠有所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这二人乃是我同族胞弟!”

    “先前朝廷吩咐吴家向依附的乡绅分拨赈灾粮,再转派至百姓手中。”

    “我吴家正是此二人操持操办。”

    “不成想,此二人狼子野心,竟敢私吞……三成……赈灾粮!”

    “五成。”

    沈翊开口打断。

    “我的消息,吴家吞了五成。”

    吴仁丰一愣。

    旋即咬咬牙,狠声道:

    “好,五成!这两人不仅将我吴家其他人都蒙在鼓里,而且还弃万民于不顾!”

    “此等行径!万死难赎罪!”

    “我今日便当着沈大侠的面!”

    “当场以家法惩戒此二人!以慰那些不幸遇难者的在天之灵!”

    说话间,

    吴仁丰大手一挥。

    两名护卫竟然毫不犹豫抽刀斩落。

    鲜血倾洒,

    两个圆滚滚的人头扑通一声掉落下来。

    沈翊眉头一挑:

    “吴家主对自己亲族都如此果决狠辣。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能让吴家雄居青阳,屹立不倒。”

    吴仁丰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仿佛听不出沈翊话里的嘲讽,拱手道:

    “沈大侠谬赞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沈翊淡淡问道。

    吴仁丰笑了:

    “这二人的尸首,我自会交到府衙,递上讼状,并昭告青阳百姓。”

    “我吴家也会全力配合府衙赈济灾民,与大家共渡难关。”

    吴仁丰举起酒杯:

    “如此,此前误会,我们一笔勾销。”

    “沈大侠可否与我共饮?”

    沈翊凝视着吴仁丰。

    平心而论,吴家做的没有毛病,推出两个替死鬼,设下酒宴款待。

    只要沈翊喝上一杯。

    他和阿月只身入郡城可能造成的种种困局,便应声而解,甚至还会得到吴家的人情,以及不可计数的财帛。

    沈翊也知道。

    凭他一人之力。

    动摇不了这些封建世家的根基。

    但他一路尸山血海走来。

    不愿就这么重重拿起,轻轻放下。

    即便不能根除弊病沉疾,但若能替天下多祛一个毒瘤,那便多祛一个。

    如是而已。

    沈翊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,淡淡道:

    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”

    “这桌饭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烂到根了,阿月,咱们不吃。”

    阿月默默将拿起的筷子放下。

    眼巴巴地看着沈翊。

    “此间事了,我们去南郡吃海鲜。”

    “噢。”

    阿月眼睛弯弯,又高兴起来。

    而吴仁丰听着沈翊的话,眼神却是越来越冷!手中攥着酒杯,隐隐可见暴起的青筋。

    而一众吴家高层也是紧紧盯着沈翊。

    一个个眼神不善。

    吴仁丰的笑容敛起:

    “依沈大侠所言,该当如何?”

    沈翊指尖轻叩桌面:

    “五成赈灾粮,两人便可瞒天过海,家主绝可是在说笑?”

    “要我说,家主自裁。”

    “过手者连诛。”

    “方能慰藉那些枉死之人!”

    咔嚓。

    吴仁丰酒杯捏碎。

    “你是要绝我吴家的户!”

    沈翊淡淡道:

    “那照家主的意思是,吴家人人有份?”

    吴仁丰眯着眼,冷声道:

    “沈翊,我看得起你叫你一声沈大侠。”

    “看不起你,你就是个泥腿子。”

    “无官无爵,无家无势。”

    “你很能打吗?能打又怎么样,在这世道混,要讲势力,讲背景,讲手段!”

    沈翊扫视一眼。

    整个广场黑压压一片。

    已经被吴家的死士和弟子所填满。

    桌子上的一众吴家高层,各个真气凝罡,修为精深,顷刻便是雷霆打击。

    “势力,背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