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守义紧握着腰间刀柄。

    眸光凝视着沈翊的步伐,一步接着一步,马上就走出了霹雳火的爆炸范围。

    “麻烦让让。”

    不知不觉。

    沈翊竟然走到了他的身侧。

    丁守义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在扑通扑通地狂跳,握着刀柄的手竟也已浸满汗水。

    不自觉,

    他脚步一错。

    让开了道路。

    沈翊牵马而过,嗒嗒的马蹄声,仿佛踩在丁守义的心脏。

    两人一行。

    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走出镇抚司的重重包围,转入宁远大街。

    “沈翊,他刚刚都想动手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又停了。”

    阿月如是道。

    “因为他是青阳郡镇抚使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携民意入城,乃是青阳百姓众望所归,若是镇抚司对我们动手,那便会触怒所有青阳百姓。”

    “镇抚司终归是要安稳天下,不是要搅乱天下,若是至此累的青阳动荡,甚至揭竿而起,那他的罪过可比放跑一个通缉犯要重的多。”

    “不太懂。”

    沈翊笑了笑:

    “我还有一个答案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呀?”

    “他怕死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他动手,能不能留下我们且不说,他肯定活不到那时候。”

    阿月恍然,点头道:

    “懂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家主!丁守义携三百玄衣卫布下天罗地网围堵沈翊!”

    议事厅里的众人当即精神振奋欢呼。

    唯有家主沉声道: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来人大喘气,颤颤巍巍道:

    “然,然后,目送那沈翊从道中扬长而过,未有动作!”

    全场寂静,愣了一瞬。

    然后皆是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“这丁守义不是东西啊!收了我们多少供奉,这会儿见了沈翊,连个屁都不敢放!”

    家主重重一声:

    “安静!”

    “丁守义是聪明。”

    “他青阳郡镇抚司负责人,沈翊携势而来,身后是所有青阳的贱民。”

    “他只能威慑,却不能妄动。”

    “但好在我留了一手。”

    “我动用了京城的关系,沈翊是京城总司的通缉大敌,必会有所动作!”

    青阳郡,飞扬集外的竹林。

    一个身形魁梧,银甲白衣黑披风的男子立在林间,他的白衣上,隐隐有一只银线勾勒的猛虎。

    他眉头微皱。

    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:

    “朱雀,你要亲自拦我?”

    来人是一个女子,眉目成熟,充满一种烈烈朝气,一身制式相似的轻甲劲装,只不过是红火和赤金相间的颜色。

    红衣上有金线勾勒,一只朱雀火鸟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“白虎,指挥使可没下令对沈翊动手。”

    “但也没阻止。”

    白虎沉声道。

    朱雀笑了:

    “说的也对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能来,我为什么不能来。”

    白虎踏前一步。

    双拳凝握。

    一股浩荡凶煞的罡气随之鼓荡而起,有飓风呼啸吹荡,整片竹林猎猎而动,声势浩然。

    朱雀轻笑一声。

    双手一探,

    两柄短剑出现在手中。

    似有赤红离火在剑锋萦绕,周遭空气瞬间变得灼热。

    “你要为一个外人与我动手?!”

    白虎喝道,猛地踏前一步。

    “沈翊这次事情闹得不小,我乖徒弟从北境传来消息,让我务必护他一护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朱雀油盐不进,半分不让。

    “而且,我觉得她说的没错。”

    “与沈翊为敌,他日镇抚司必将有大祸!”

    白虎怒道:

    “我就是去消除祸患的!”

    朱雀摇摇头:

    “真没的商量。”

    白虎默然,旋即眼神一凛:

    “那就手上见真章吧!”

    “谁怕谁呢。”

    刹那间,两股磅礴刚猛的气劲升腾而起,似有一只狰狞白虎和一只赤羽朱雀咆哮啼鸣。

    而后,双方狠狠对撞在一起!

    掀起无边气海狂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家主!”

    “沈翊已经到大门了!”

    “您的后手呢?”

    吴家家主: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开门!”

    “迎!”

    “先礼后兵!”

    此刻,沈翊和阿月看着占地远超郡守府和镇抚司,两扇朱红大门紧闭的吴家。

    “到地儿了。”

    阿月轻巧从马背上跳下来。

    沈翊从乌云踏雪马背上取下刀剑,系在腰间,拍了拍马背,让它自己在门外溜达,别跑太远。

    然后便正准备上前叫门。

    他的叫门方式有很多。

    一掌轰开,一拳砸碎,一剑洞穿,亦或是一刀斩断,上述方式在青阳郡多番上演,还有能三三两两组合,力求不重样。

    只是,没等沈翊上前。

    两扇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,只听得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骤然响起。

    两列侍女撒着花瓣鱼贯而出,形成一条通路,吴家大管家弓背弯腰,长声道:

    “得知沈大侠登门,吴家深感蓬荜生辉,不胜荣光,特备下酒宴,招待二位贵宾!”

    先礼后兵。

    如是也。

    沈翊眉头一挑,也不意外,他本就想过吴家方方面面的应对之策。

    “走吧,阿月。”

    “鸿门宴。”

    “敢吃吗?”

    阿月问:

    “有好吃的吗?”

    沈翊笑了笑:

    “应该不会太差。”

    说罢,两人欣然迈入大门,随着大管家沿着廊道,绕过几个庭院,直接来到一个大广场。

    广场上。

    一张临时的大圆桌已然摆好。

    上面盛的是,

    天上飞的,地下跑的,水里游的,沈翊见过的,没见过的,琳琅满目,应有尽有。

    宴席主位的位置。

    吴家家主,吴仁丰,慨然而立,两侧男男女女,一个个气息浑厚幽深。

    皆是吴家支柱。

    吴仁丰拱手:

    “沈大侠,闻名不如见面。”

    “久仰久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