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泯眸色阴鸷地睇着将慕鸢护在身后的顾晨熠。
这副保护的姿态尤为刺眼。
他心底翻涌起戾气，沉声：“我和我夫人的事，轮不到你插手。”
顾晨熠向来吃软不吃硬。
他神色不羁：“慕鸢是我的朋友，我帮我朋友，天经地义。”
霍泯不欲跟他废话，声线冷硬：“我最后说一次，让开。”
顾晨熠挑衅：“我不让，你又能怎么样？”
霍泯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瞬间笼罩全身，狠厉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，他无声迈前。
那扑面而来的攻击性令慕鸢心头一震。
将顾晨熠扯开。
她轻蹙着眉，对顾晨熠：“谢谢，我自己来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顾晨熠犹豫着。
慕鸢清声：“我没事。”
顾晨熠有些不愿，警惕瞪了眼霍泯。
只能听话地退到旁边。
但也仅仅只是退了一步。
他左脚稍往前。
有一种时时刻刻，要扑上去反击的准备。
慕鸢掀眸，笔直迎上霍泯的注视，声清如瓷：“好，我听你说，你为什么会和她出现在这里？”
霍泯深沉暗晦目光落于慕鸢清冷面上，声线低磁：“鸢鸢，我们回去，我会和你解释清楚。”
唐娜娜美眸流露精光。
环起胳膊，一点不介意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，艳丽唇色像极了蛇信：“这你还看不出来？我们旧情复燃了。”
她话音刚落。
就对上霍泯冷戾目光。
可如今，她一点都不怕了。
甚至娇笑：“噗，阿泯，承认吧，你就是忘不了我，所以你才会来找我。”
“我让你闭嘴。”
“不然的话~你倒是说说看，你为什么来找我？且还在酒店~”
慕鸢一直看着霍泯。
他情绪阴鸷。
可他并没有出口反驳。
甚至从一开始，唐娜娜环住他胳膊时，他也只是厉声：“闭嘴。”
却不是反驳：“你胡说什么。”
他脖子上的红唇印，颓靡又se/欲。
还有他们刚才扭抱在一起的姿势、唐娜娜下拉到腰处的拉链。
答案已经摆在她面前。
她没理由反驳眼见的事实，去相信他可能是辩解的说辞。
可她却还是不愿相信。
忍着心尖翻滚的酸涩，一双杏眸被雾气模糊了几度，轻颤着声：“何须回去再解释，就现在，我想听你告诉我，你明明在VIP室，为什么特意要骗我说你在应酬，又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霍泯喉咙发紧，眸色变化几瞬。
却煎熬得无法开口。
他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在最爱的人面前展露最不堪、最自卑、血淋淋的过往。
他不敢赌慕鸢知道后，还愿意要这样可怕不堪的他。
他垂落身体侧边的大手不断拢紧，哑声：“鸢鸢，相信我好么，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仿佛被人临头倒了盆冰水。
从头冷到脚。
唇瓣止不住地颤。
慕鸢想洒脱挑起唇角，却发现嘴角死死下撇着：“好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她视线已模糊到万物重影。
她微仰下颌，奋力阻止眼泪滑落。
“鸢鸢……”
看着她竭力强撑的模样。
霍泯心头又闷又酸，他伸手，想握住她纤细手腕。
慕鸢觉察他意图。
先一步。
往后退了一步。
霍泯抬起的手，就这么滞在半空。
慕鸢朝着他，竭力维持着面上最后一丝体面：“霍泯，我们到此为止。”
她说罢，转身离去。
霍泯黑瞳顿滞。
“不，鸢鸢，你误会了。”他刚迈前去。
就被一直蓄势待发的顾晨熠直接顶开。
顾晨熠痛斥：“你真是瞎了眼，珍珠和鱼目都不分。”
被贬低为鱼目的唐娜娜脸色发紫。
望着那纤细却蕴满决然的离去背影。
霍泯心都慌了。
猛地撞开顾晨熠，就要追上去。
上一次在土地上被压制的耻辱让顾晨熠此刻尤为得激愤。
他手肘勾至他喉前。
将他用力拽了回来，算还了上次被锁喉的耻辱，咬牙切齿：“慕鸢都说跟你到此为止了！”
被纠缠住，眼睁睁看着慕鸢越行越远。
霍泯胸腔戾气瞬间爆发。
一个低吼，迅猛勾拳。
发狠打向阻扰他的顾晨熠。
顾晨熠没躲开，嘴角挨了一拳。
“靠！你敢打本少的脸。”
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。
安保们很快冲上来将他们拉开。
有安保认出顾晨熠，惊讶：“顾，顾二少？您这是怎么了？”
顾晨熠立刻：“这个人先动手打我，给我摁住他！”
安保们不明所以，但反应迅速。
马上就想去摁霍泯。
霍泯只是冷睨了眼他们。
安保们刚才的蠢蠢欲动一下就遏制住了。
顾晨熠咒骂了一句：“都傻了是吧，把人给我摁住啊！”
这顾二少的面子他们可不敢驳。
俩安保互相对视一眼。
一鼓作气就冲了上去。
一左一右，试图钳制着霍泯。
只是。
他们刚碰到霍泯手臂。
就被双瞳漆黑如夜，似死潭里的刺骨寒意，让人脊骨发冷的霍泯一把推开。
“滚。”霍泯神色阴戾而戒备。
余光，却因捕捉到顾晨熠逃跑的背影而瞳孔骤缩。
慕鸢低垂着头，胸腔泛起的酸疼意快将她吞没。
她如今只想。
快点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。
“慕鸢！”
顾晨熠急切唤声让她回了头。
只见他三步当两步跳下台阶，一头张扬红发在空中荡起弧度。
慕鸢杏眸立愣。
下一瞬，就被攥住手腕，被带着往前跑：“快！那两安保也撑不了多长时间，咱们快走。”
“等下……”
她未来得及脱出口的话消失在奔跑的喘息中。
霍泯疾跑到门口。
一眼就看见，坐在红色法拉利副驾驶上的慕鸢。
似有所感知。
她侧目。
隔着车窗与他对视。
可下一秒，她却低下了头，阻断了他们的对视。
那甚至连一记眼神都不愿再给他的躲闪模样刺痛了他的眼。
顷刻间。
霍泯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。
他厉声：“鸢鸢，别走！”
长腿骤然跃下台阶。
可那台法拉利却轰鸣一声，扬长而去。
他追得徒劳。
只能看着慕鸢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。
看着那远去的车屁股，霍泯面上积涌着瘆人戾气，几乎从牙关中挤出：“顾—晨—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