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……放开我。”
他实在抱得太久。
慕鸢面上生热。
脸颊泛红得推了他一下。
霍泯没有立刻松手。
反而是又抱了一会儿，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。
他目光太过缱绻。
慕鸢下意识错开眼神，不敢跟他对视。
声音染着不自然：“你没什么事，就回去。”
她说着，背过身，准备回床上去够电脑，恢复工作。
霍泯眸底划过抹幽意，发出吃痛声：“嘶，我伤口好像裂开了。”
“我看看？！”慕鸢蹙眉转身。
对上他染着狡黠笑意的黑眸时。
顿恼：“你骗我？！”
她气恼转身要走。
“鸢鸢。”
霍泯眸色骤深，手臂一勾，便将她再次圈入怀中。
“放开我！”
对上她染上愠意的面庞，霍泯无奈，温声哄：“没骗你，刚才扯到了。”
担心慕鸢不信。
他当即抬起那打了包扎的手。
慕鸢才看见，手心下，白布后渗出的淡淡血迹。
杏眸顿滞。
心底的恼怒顿然被担心覆盖。
“快过来。”她好看眉眼蓄满焦急。
握住他手腕，将人拉到床尾坐下。
她小心翼翼地挑开包扎处，看见那血迹，眉头紧锁：“伤口可能扯开，所以才流血，我下去找包扎。”
“不用。”他淡声。
只见他从口袋里翻出卷包扎布。
慕鸢眸色微动。
掀眸去看他被笑意渲染得愈发温柔的五官：“对你，我向来都是有备而来。”
这话说的黏黏糊糊。
仿佛还有别层意思。
慕鸢不接话茬，垂下的杏眸却似湖面上缓缓飘荡的水纹、无法平静。
担心再次扯到他伤口。
她动作很小心。
所以，也很慢。
半分钟了，只扯开一点小边角。
看着这效率奇低的一幕。
霍泯忍俊不禁，低磁笑声从胸膛里震出。
高度紧张的慕鸢掀眸瞪他：“你别动！”
霍泯挑着唇角：“好好，我不动。”
他微敛眼皮，端详着她滑腻又白皙的面颊上细小的绒毛，与她清冷气质相驳，细绒绒的，很可爱。
她正聚精会神地，帮他挑起被血黏至伤口上的纱布。
明明该疼的是他。
她却秀眉紧锁。
仿佛疼的是她。
霍泯心底浮起一片柔夷。
“鸢鸢。”他轻喊。
慕鸢没抬头，本能地应了声：“嗯？”
霍泯眸底逝过抹深意，可腔调却散漫着，似乎随便找了个话题那般自然：“从来没听你说过，你的童年故事。”
慕鸢指尖突兀得一颤。
但马上。
又恢复正常。
她垂落睫羽，看不清眼底情绪。
“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霍泯深凝着她：“突然好奇。”
慕鸢忽然仰眸，对上他的注视，反问：“那你的童年呢？”
他嘴边散漫笑意显然滞了下，多了份兴味：“就是普通成长，比较无聊、不值一提。”
窗口的风卷着阵湿意，空气都变的潮潮的，不够干爽、黏腻得让人不舒服。
慕鸢嘴角轻扯了下，眉眼清冷：“我的也不值一提。”
霍泯噎住。
话题终止。
包扎完后。
慕鸢就赶人。
赶是赶了。
但没成功。
不得不说。
赵美玲买的床垫，的确软。
慕鸢躺下那刻。
劳作一天而发酸的腰肢得到了放松。
慕鸢忍不住轻轻喟叹了声。
但没想到。
背后的霍泯听见了。
他轻笑了下。
慕鸢攥着被子的指尖拢紧，一时有些尴尬。
幸好背对着他。
不至于让他看见表情。
“很舒服？”他声线融入夜色，愈发低哑。
慕鸢不回应。
霍泯头侧搭在手肘上，深凝着慕鸢乌软细发，轻声试探：“不舒服，明日就让赵美玲去买席梦思。”
慕鸢无语，还席梦思，史丹利就有。
她声里捎着几分困倦意，终于应声：“别折腾了，这张够可以了。”
毕竟是来复原，又不是享受的。
比起之前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垫，这带夹棉的软床垫，已经很舒服了。
再者，她实在不想再跟赵美玲扯上太多联系。
过了半晌。
慕鸢眼皮都开始变重了。
却听见霍泯淡声问：“这赵美玲，从以前就跟你关系不合？”
慕鸢嗓音懒散：“嗯。”
“她对你做了什么？”
慕鸢不肯细说，囫囵：“反正，我跟她关系一般。”
她避开不提的反应。
令霍泯眸底掠起思忖。
还想继续问。
听见她趋于平稳的呼吸声。
霍泯升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回去。
敛眸，轻轻替她掖好被角。
算了，她不想说就算了。
他派人去查便是。
“晚安。”他面色温柔，无声道。
—
慕鸢吃着早餐。
看着那从早上起来，电话就接不停的霍泯。
待他终于挂完电话走回来。
慕鸢抬头看他，清声：“你忙的话就回去。”
霍泯顺势坐到她旁边的空位，淡笑：“不忙。”
慕鸢都懒得揭穿他。
她快速吃完手里东西。
就起身，抄起铲子往现场走。
今天天气有点阴。
不同昨日，今日周遭都十分安静。
连悦耳的鸟啼都没有了。
慕鸢心底升腾起些微妙感觉，总觉得，今日怪怪的，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。
她轻甩头，强行恢复专注。
好不容易又将一个工作面完成。
慕鸢起身，直起发酸的腰肢，仰头深呼了口气。
想着回去喝点水。
突然，山间顶上的天空出现大批小鸟惊飞的现象。
慕鸢愣了一瞬。
还没反应到这是什么情况。
就听见边上村民奋声喊：“大家快往避难点跑！发布地震预警了！”
慕鸢杏眸睁大。
下意识去看霍泯。
只见位于另一个工作面的霍泯此时正朝她疾跑而来。
他冲过来那刻。
握紧了她的手。
拉着她一块在广袤土面上奔跑。
他们迎着呼啸风声，面色紧张又严肃。
来之前。
就想过会有余震。
但没想到。
会这么快。
慕鸢从未经历过地震。
听见村民喊声时，她心底是慌张的。
可此刻。
被他大而有力的手攥住，与他一并奋力奔跑。
慕鸢心底慌张渐渐被热烈跳动所湮灭。
刹那间。
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两人。
一起在土面上没了命的疾跑。
没有人注意他们相牵的手。
头一次。
在众人面前。
展露亲昵行径。
那种被掩埋在土里许久，终于得见天日的感觉令她沉沦。
慕鸢杏眸轻晃，心底滋生出大量此前未有过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