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今昭：“我没有十月怀胎过。”
“我确定！”她没健忘到连这种事都记不清。
更别说，她从来没试过连续好几个月没出现在人前。
就算谢斯闻能用龌龊手段，催眠更改她的记忆，也不能让认识她的所有人都同时失忆。
“可是……”季意远语气很轻，轻得像细雨，带着腐蚀性的那种，
“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，不一定非得从你的肚子里出来。”
顾今昭一愣，秒懂季意远的意思。
思索片刻，她伸手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他长得不像我。”
季意远抬眼，看向谢意重。
三秒过后，他认同地点了点脑袋。
那倒是。
“谢斯闻对外是怎么介绍他的？”顾今昭把捏坏的橘子丢进垃圾桶。
季意远：“不知道谢斯闻把他放哪儿养的，他十岁才被谢斯闻带着，向豪门圈介绍，那是他的儿子，谢家的准继承人，有人问过孩子的妈妈是谁，父子俩的说法都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。”
顾今昭：“……”谢意重十岁的时候，她倒是……
的确已经死了。
想到这，顾今昭心塞地直捂胸口。
这边，季意远和顾今昭在低声说着悄悄话。
那边，季以朗差点被谢意重气得半死。
虽然谢意重带了果篮，看上去是真心实意来探望他的。
但是！谢斯闻让谢意重过来，这个行为本身就带着强烈的侮辱性质！
再加上！谢意重这人，平时说话冰凉、没人气，由他来道歉，季以朗真是听不出他语气里有歉意，反而干巴的像嘲讽。
“嘶——”季以朗突然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。
季意远和顾今昭同步扭头，看向季以朗。
带着玫瑰清香的发丝轻抚过他的脸颊，季意远蓦地一顿。
才意识到，为了当着谢意重的面聊谢意重，他和顾今昭离得太近了。
近到他的心跳连续扑通快跳了两下。
季意远不动声色，挺直脊背，重新拉起安全距离。
匆匆走过去病床边，担忧地关心老父亲，“爸？您怎么了？”
季以朗做作捂头，“头疼。”
顾今昭看着他，嘴角抽搐。
虽然她现在很贫穷，但她也想给发小报个班。
磨炼磨炼演技吧！
不等季意远领悟到季以朗的意思，出言送，谢意重懂事开口，
“东西送到，父亲的道歉也带到，我就不打扰季叔叔休息了。”
季以朗假惺惺地微笑，“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谢意重微微颔首。
目光轻抬，他好像才注意到顾今昭，
“这位就是季叔叔的女儿吗？”
季以朗恨不得把谢家所有人隔在顾今昭十米开外的距离，当即演都不演，语气淡了下来，“嗯。”
谢意重仿佛没感受到季以朗不善的态度，自顾自地向顾今昭搭话，
“顾小姐你好，我也该替父亲和顾小姐道个歉。”
“父亲他喝多了会做出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怪事。”
“父亲喝醉了跑到顾小姐面前说的胡话，希望顾小姐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顾今昭不带情绪地哦了一声。
让人分辨不出来她是接受了道歉，还是没有。
她的思绪已经不在谢意重身上了。
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……
对不起季以朗的事。
等谢意重离开，顾今昭当即蹭到病床前，摘掉墨镜口罩，
用那种三分心虚、三分惭愧、四分不好意思的目光，盯着季以朗看。
季以朗一哆嗦，浑身冒鸡皮疙瘩，“你你你，干嘛？”
“阿以。”顾今昭唇角微扬，勾勒出纯良无害的弧度，语气也柔软得不像话。
季以朗：“……”
他拿起床头柜的速效救心丸，攥在掌心里，
“说吧，你做什么了，我承受得住。”
顾今昭觉得站着太显居高临下，坐下来，后背挺得笔直，手搭在大腿上。
乖巧的小学生坐姿。
“是这样的，之前，我见过谢意重，在墓园。”
“他看到我给阿雪送花，以为我和阿雪关系亲近，我顺口就解释了，我是阿雪收养的孩子。”
“下次，如果他再见到我的脸，发现我成了你的女儿，说不定会以为，你为了纪念你和傅方雪的友情，收养了我，对我说你是我父亲，傅方雪是我母亲。”
毕竟，季以朗有前车之鉴。
季意远不就是，他为了纪念他和顾今昭的‘友情’而收养的孩子？
季以朗：“……”
本来就脸色偏苍白的人，这会儿连嘴唇都变白了。
他深呼吸，默默攥紧速效救心丸的瓶子。
往下挪了挪，躺下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。
装尸体。
“我的名声，完了。”
“你们可以提前给我念悼词了。”
顾今昭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，把蓝白色的被子往上扯，
“还有拯救的机会吗？”
没有的话，她就把他盖上了。
季以朗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，眼神发木。
顾今昭长叹一口气，悲伤而哀恸。
眼看着被子即将落在他的脸上，季以朗闪电般伸出自己完好的那只手，扯住她的衣袖，
“如果傅方晴出手揍我，你会帮我拦住她吗？”
傅方晴那个姐控，如果知道他这样败坏她姐的名声，她会亲自扛着大锤，把他锤成Q弹的人肉丸子。
“晴晴不是不讲理的人，放心吧，我一定不会让晴晴伤害你。”顾今昭承诺。
季以朗放心了，“扶我起来，我还能救！”
季意远：“……”他们这是在演沙雕小剧场吗？
不是，他们之前也是这么相处的吗？随地大小演？
顾今昭见季以朗‘原地复活’，将被子重新丢到床尾。
问起谢意重的事。
有些事情，季意远这个‘小孩’不一定清楚，季以朗知道的事说不定更多。
聊了一会儿，顾今昭连接两个电话。
季以朗以为她忙，找借口把她遣出病房，让她去忙她的事情去，不用陪着他。
顾今昭刚走出病房没五秒钟，季意远也被轰出来了。
“爸让我送送你。”季意远摸了摸鼻子，有些不自在。
顾今昭立马退出手机的打车页面，不跟他气，“谢谢哥。”
季意远不看她，往电梯走去，状若不经意开口问，“你最近在忙什么？”
顾今昭想了想，只实话告诉他一小部分，“投简历找工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