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让我立即想起来一个细节。
曾有一天中午,我去祭拜我妈,她就在墓碑后边儿杵着。
当时我还以为是产幻了,不然怎么白日见鬼?
原来,正午就是能见鬼?
怪不得……瞿九娘让我正午之前,必须得离开黄渠村,过了正午,就得晚上之前走,正午那个时段,绝对不能在黄土坡之外,任何相关于村子的地方!
这一切,都是事出有因!
“快天黑了,走吧。”我哑声开口。
“欸,行。”苟驹率先往平房那边走,一脚就踹在那玉蝉上。
呼哧一声,价值不菲的玉蝉,就不知道被踹向何方。
他再一脚,那锦盒一样被踹飞了。
我关上房门,同苟驹走到平房范围处,进了先前吃饭的房间。
桌上摆着不少食材,中间还有一口大锅,火锅底料里各种香料味道,以及牛油味扑面而来。
桌旁还坐着好几人,都恭敬的喊了我一声陈先生,苟驹还让我坐在首位上,谦让不了,我只能是坐下。
开火,烫菜,蒸汽腾腾中,屋子的温度眼见高了起来。
我对付几口,那鲜香麻辣的味道,直让人食指大动。
吃着吃着,忽然有人咦了一声,筷子抬了起来。
“咦……这是啥?蝉子?”
灯光照射在他筷子头上,牛油的鲜红晶莹剔透。
“蝉啊,多好的玉蝉,黄金有价玉无价,陈先生,你咋就不要呢?拿去,拿去。”那人的筷子,忽然就朝着我碗里一送。
灯光和蒸汽下,他的脸色变得十分木然,更有种说不出的苍老。
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,居然黑溜溜的,都瞧不见一缕白。
苟驹眼疾手快,哐当一声,筷子直接夹在了那人手指上。
“卢老爷子,活着的时候,你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,怎么死了尽恶心人,吃饭呢,死人东西就往锅里扔,晦气不?”
苟驹语气冷得吓人,他重重嗬了一声,一口浓痰,直接朝着那人脸上吐去!
啪的一下,痰结结实实打在那人头上。
哐当一声,玉蝉又落进了锅里。
“呕……”那人一声干呕,瞪大了眼珠子,一把薅起大团卫生纸,哆嗦的擦额头。
他还不停的干呕,快哭了说:“老苟,你搞什么飞机,吃饭就吃饭,你痰都吐我脸上了!”
其余七人面色惊疑不定,他们几乎同时起身,后退两步。
苟驹冷眼盯着那人,余光又飞速扫过周围。
我快速取出来一物,正是老陈家的罗盘。
罗盘指针嘶嘶转动不已,是恶阴在屋内徘徊不断!
轰然一声闷响,房门重重被风吹开。
风声呜咽大作,门前站着一人,他身上满是水草,甚至还挂着两条死鱼,缠着不少鱼线。
哧啦哧啦的声响中,灯光都变得一阵阵幽绿,。
那人,赫然是卢老爷子。
“玉不要,金子要不要?”
“钱,钱呢?”
“给你钱,卢家有钱,卢家有钱,卢家有的是钱!”
卢老爷子腿绷的笔直,直愣愣往屋里走!
重重的哗啦声中,是苟驹猛地一掀桌子,桌面重重砸向卢老爷子!
又是咔嚓一声碎响,那么大一张木桌,直接碎裂成数块,卢老爷子直朝着我冲来!
屋内其余八人,被吓得七窍生烟,惊慌失措的四窜,甚至有人趁乱,往屋外跑!
我陡然从腰间拔出那寻龙分金尺,狠狠朝着卢老爷子当头劈去!
只听一声凄厉惨叫。
一道白烟冒起,随着烟气散去,卢老爷子消失不见!
只留下场间一片狼藉!
我心咚咚直跳,手,却一阵刺痛,抬起来一看,抓住寻龙分金尺的那个部位,像是被烫烂了似的,直接起了好几个水泡。
哆嗦的一换手,尺子又冰冰凉凉,并没有什么温度……
不过,先前那一霎,这尺子烫得像是烙铁。
“日他仙人板板。”苟驹直骂脏话。
屋里还剩下三个人,面面相觑。
本能促使,我蹬蹬蹬的走出这屋门,天上是朦朦的鬼月亮。
还有四人在屋外战战兢兢。
往远处看,有个捞尸队的人,正木然的朝着回水湾的方向走去。
他背上还背着一个“人”,不,他背着的是卢老爷子!
我拔腿,正要朝着那方向冲!
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,卢老爷子在我手上吃了瘪,这是要杀人!
忽然一只手死死抓住我肩膀。
“你干什么!?”情急之下,我就要挣脱苟驹。
“他要遭了,我们都是拜了河神老爷的。”苟驹满头大汗,眼皮子不停狂跳。
那捞尸队的人背着卢老爷子,走的太快了,这一眨眼,居然到了回水湾边上。
眼见他正要入水,忽然,从水里就窜起来一个白白的东西,距离太远,看的模糊不清,直接一下撞在了卢老爷子脑袋上。
随后,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,那捞尸队的人仓皇失措的朝着我们这边狂奔。
那白色的东西,直接缠着卢老爷子,硬生生拽着他进了水里,水面不停的扑腾,不过,卢老爷子没能再爬上来!
一转眼,那捞尸队的人跑回来了,一下子栽倒在地上,又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拜河神老爷的房间。
这短短一瞬间,太过惊心动魄。
苟驹脸色沉得吓人,他没吭声,却回头盯着我们吃饭那房间。
我这才注意到,房梁的位置,居然贴着一张符,只不过,那张符此刻卷曲起来,冒出一股焦糊的味道。
“卢家真是狠呐,老爷子被弄死了,居然把他当鬼养了,看来,是非赖上陈先生你了。”
“不给卢老爷子喂血,他就算是头七,都不可能破这道符的,八千呢……”苟驹一脸肉痛。
我心里突突乱跳,很多东西还是听不明白。
苟驹又看我,却一脸钦佩。
“黑煞都被陈先生你一棍子打回去,这水平,是青出于蓝了。”
我大抵听明白了。
黑煞,就是卢老爷子现在成鬼的凶厉程度?
像是长白毛,长红毛,都是这个意思,黑毛也是其中一种?
他觉得,是我厉害……
实际上,是老陈家的镇物法器厉害而已……
还有,卢老爷子正常不会那么凶,是卢家动了小动作,是卢家,让卢老爷子来找我,想要我介入这件事儿?
说实话,好端端上门来请,总算有句话说,伸手不打笑脸人,直接给人下套,让鬼送东西,甚至用鬼来威逼利诱,这算怎么一回事儿?
让人帮忙,还带强迫的吗?
“给卢家带句话,别来惹我。”我语气沉冷,和苟驹说。
苟驹眼前当即一亮,说:“明白!明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