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棠一听要一年以后，脸色更白了，看见孟母给她递眼色，她忙走到方知许身边坐下。
孟棠擦了擦眼泪，眼巴巴的说：“知许，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久。”
“孟棠，你的叔叔舅舅都在张罗孟叔叔的后世，现在这个房间也没有别人，世家的联姻，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，感情都是次要的，主要是看两家的利益关系。”
“早一点结婚，晚一点结婚，对我们之间的生活没有影响。我一周六天在南航的工作时间超过10小时，平时都歇在君悦公馆，方便办公和接待人。嫁给我，跟守活寡差不了太多。”
方知许整理一下衣摆，“孟叔叔去世，孟家只要安分守己，婚约还在。一年的时间不算长，有时间多陪陪孟阿姨，承欢膝下，尽尽孝道，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。”
方知许又看向孟母，眼神极有压迫感，“孟阿姨有问题吗？”
孟母不想拖一年，一年变数太多，她赌不起。当初就是知道老孟的病，时日无多，才把生活在国外的孟棠叫回来，又精心安排了孟棠跟方知许的见面。
她计划得很好。
一切也都进展得很顺利，顺利得让人觉得不真切，不踏实。眼下面对方知许直白的言辞，她好像才从梦里醒过来一样。
孟母怔怔的，“知许，阿姨不明白你的话。”
方知许正要说话。
方夫人喝了一声，“行了！这件事从长计议，先通知亲属婚礼延期，至于举办的日子，等忙完老孟的事，我们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议。”
孟母手里攥着一杯茶，握的太紧，指腹泛白，意识到方知许的目光投过来，又松了松。
孟母依然是一副卑微小心的样子，“那就按照方夫人说的意思办。”
孟家这边安排了早餐。
孟棠在方家母子离开房间后，又跟孟母说了一会儿话，此刻殷勤的坐在方知许身边，用公筷给他布菜，“知许，你的手怎么受伤了？”
“不小心摔的。”
“昨晚摔的吗？”
男人在喉咙间‘嗯’了一声。
离得近了，孟棠闻到方知许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，女人的味道。
孟棠藏在桌下的手倏然收紧，昨晚，她父亲病危，他又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？
……
另一边。
赵柏潼不知道深夜方知许被电话叫走是什么事，她隐隐担忧，一夜也没睡好。
早上她趴在被子里想到昨晚李雪雅回家后一直没给她发消息保平安，于是把电话打过去。
“雪雅？”
电话接通，回应她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，“她在洗澡。”
赵柏潼听出来是季书淮的声音，“你怎么在那？”
季书淮意味深长，“那你得问她。”
李雪雅披着浴袍把电话抢过来，气息还有些喘，“柏潼，你找我。”
赵柏潼不知道说什么好，担心雪雅，她才做完清宫手术一个月，又碍于季书淮在旁边不能说什么，“你没事就好，我挂了。”
“诶，柏潼。”李雪雅叫住赵柏潼，看季书淮一眼，拿着手机走到一边，“方知许的婚礼延期了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赵柏潼想到昨晚的那通电话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孟棠的父亲去世了。”
赵柏潼想，孟家现在一定是忙做一团，失去父亲是很痛心的，孟棠需要人陪着度过这段困难的时期。孟家和方家延缓婚礼的消息放出来了，可没人通知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伴娘。
也或许，还没来得及通知。
但不管是什么原因，她都没有留在南城的必要了，她订了下午回江城的机票。
在机场办理值机的时候，她接到方知许的电话。
方知许的音色很沉，“去哪了？”
赵柏潼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免不了的紧张，“我回江城。”
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，“你生气了？”
她有几分被他说中，但也不完全是，她能理解他陪在未婚妻的旁边，安慰孟棠，给她安全感。也能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，孟家是多么需要方知许站出来为他们撑腰。
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可以接受参加他们的婚礼，却不能接受他站在孟棠身边为她打理一切。
也怪她自己，如果没有得到过他这么多年的照顾，如果不是跟他有过那么一段，就不会被负面情绪牵着走。
她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，她应该祝他们幸福的。
她含糊回应，“我没生气。”
方知许不信她的话，语调明显比最开始轻松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，“柏潼，你为什么还不肯承认你就是喜欢我，不想失去我？你嘴上不承认，但你的身体不会骗人。”
赵柏潼脸上燥热，“是你总是勾引我，弄我……”
“我弄你，你不是每次都闭着眼享受，如果是你不喜欢的男人，你会让他碰你吗？”
赵柏潼无言以对。
“柏潼，说出来，你放不下我。”
赵柏潼的瞳孔震颤，眼泪差点就涌出来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蛊惑性，就像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夜晚，他引诱着，鼓舞着，带她沉沦。
赵柏潼心里有几分摇动，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，“知许哥，你以后会是别人的丈夫，你们会有孩子，会幸福美满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“我也会结婚，有我的丈夫，换位思考一下，如果我是你的妻子，你也不希望我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。所以，我们到此为止。”
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。
“柏潼，你回来，我当面跟你解释清楚，我跟孟棠不是你想的那样，我当初跟你分手也是有我的考虑，是我太小心翼翼，太怕因为我的关系伤害到你，才做了并不算明智的决定。”
航班已经开始登机，赵柏潼站在候机室的中央做着两难的抉择。
等不到她的回答，他先开口，声线低哑，语气也柔和下来，“不相信我？”
赵柏潼垂下眼睫，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，好的、坏的、愉悦的、痛苦的，她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好，我不逼你，但你要相信我，以后会有时间让你慢慢知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