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晚走到许连城的家门口。
小区物业那里还保留着她的指纹,所以她可以畅通无阻地再次来到当初离开的那栋房子里。
虽然她并不知道许连城现在还是否住在这里。
锁还是之前的那一把,桑晚把大拇指放上去,滴答,解锁成功。
她推开了门。
房子里的摆设并没有改变,但是一地静谧,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。
许连城没有回来。
桑晚走到沙发坐下。
墙壁上的挂钟指着两点,已经是第二天,距离桑榆失踪,过去了两天一夜。
卫文辞那里她已经留了信,告诉他们不用再找。
“我找到他了。”她说。
卫文辞很快给她回了电话,“榆宝在哪?”
“在他爸爸身边。”桑晚说,“卫医生,不用担心,没什么事。”
卫文辞没有说话。
任谁看,都不会觉得这叫没什么事。
“桑晚。”他语气认真,“发生了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桑晚说,“我跟桑榆还需要在禹城多停一段时间,等忙完了,我们再回去,最近可能没办法常联系,有事可以给我留言,我先挂了。”
卫文辞,“……桑晚。”
桑晚没有再听,按了电话。
胳膊搭在腿上,桑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,过了不知道多久,她重新掏出电话,按下号码。
电话没响多久,很快被接起。
许连城没出声,对面是一点浅浅的呼吸。
“你在哪?”桑晚问。
“什么事?”
“我想好了。”桑晚说,“连城,见面谈吗?”
许连城干脆,“明天公司见,正好我有东西要你看。”
桑晚眉头皱起,“什么东西?”
“见了你就知道了。”许连城无意多说,挂了电话。
放下手机,桑晚扭头看向窗外,禹城的秋天到了末尾,又过去了一年。
太久了。
真的太久了。
喜欢是如鲠在喉的毒药,因为不想沉落,所以始终没吞下去,但是又舍不得吐出来。
但现在,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。
桑晚想,比起喜欢,还是活着更重要。
她得把这锈迹斑斑的‘初恋’,从她的生命里拔出去扔了。
桑晚起身离开。
……
桑晚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公司楼下,前台应该得到了消息,等桑晚报了名字,就放她上去了。
电梯到了十二楼,秘书已经在等她,告诉她总裁九点会到。
“桑小姐,你先在办公室里等等。”
桑晚嗯了声,走了进去。
办公室里的改变也不多,桑晚没什么闲心打量,看了一眼,就走到沙发坐下。
时间到了九点,外面响起一点说话声,然后门被推开。
最先进来的是文白。
“桑小姐。”文白温声。
桑晚对他没什么好脸色,直接问,“许连城呢?”
“三少马上到。”文白走进来,手里拿着资料,放在一边,问,“桑小姐吃早饭了吗?”
“不劳费心。”
文白听完没生气,走到门口交代了秘书几句,然后转身,想了想,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放在她面前。
“桑小姐不用担心,榆宝很好。”
桑晚忙拿起手机。
是桑榆在花园里踢球的视频,他看起来玩得很开心,跑来跑去,脸上都是笑容。
桑晚眼睛红了。
文白,“我跟他说你很忙,所以才托了我照顾他,桑小姐放心,他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桑晚心里五味杂陈,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文白冲她点头示意。
“……多谢。”桑晚说。
文白笑了笑,“桑小姐气了,榆宝很可爱。”
因为这个插曲,两个人之间总算没那么僵硬,桑晚的态度明显软化,她问,“许连城想把桑榆怎么样?”
文白说,“三少不会把他怎么样,他是榆宝的爸爸。”
虽然许连城现在明显还没进入父亲这个角色。
“他说有事要跟我谈。”桑晚说。
文白知道是什么事,律师在来的路上,但他不能提。
今天的谈话不会顺利,他都能想象到最后的一地鸡毛。
但是许连城有时候非常自我,他不敢多劝。
“三少其实只是气不过。”文白用词谨慎,“桑小姐,你应该知道的,他没什么恶意,你如果想过得好一点,最好让一步。”
桑晚讥诮,“让一步?我让得还不够多?”
“……”文白。
他就知道。
一个人觉得自己已经让无可让,一个觉得对方从未退让。
所以解决的锁扣在哪儿?
无解。
文白叹了口气,正想再说,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,许连城走了进来。
一身深灰的西装,裁剪合适,身高腿长,不苟言笑。
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。
文白,“连城。”
许连城走到桑晚对面坐下,又抬头示意另外两个人也坐下。
桑晚皱起眉头,不明白他要做什么。
“介绍一下。”许连城开口,“这是律师。”
桑晚,“……”眼神有不解,“律师?”
她有了不好的预感,“什么意思?”
“很简单。”许连城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,“我要孩子的抚养权。”
“……”桑晚以为自己听错了,反应过来,一句“不可能”脱口而出。
“许连城,你做梦!”她豁然起身,情绪一下子就被激怒。
之前设想过的场景全没有用,桑晚本来以为她和许连城还要再因为这个事反复很久,绝没有想到许连城出手就掐了她的后路。
抚养权?
许连城竟然是要抚养权?!
怎么可能!
她不会给的。
对于她的反应,许连城并不意外,他双手交握,视线落在她的脸上,“要么……试试?”语气轻松。
桑晚双手捏紧,指甲扣在手心,视线从文白的身上移到坐着的两位律师身上,然后又回到许连城的身上。
他是有备而来。
“你说过,让我想好了来找你。”桑晚尽量保持冷静,“许连城,你不能言而无信。”
一方面要她听话,一方面又出尔反尔。
许连城莞尔,“我有吗?”
他说,“这两件事并不冲突。”
桑晚肯低头退让当然最好,但那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做。
孩子是她欠他的,所以无论如何他要拿回来。
而桑晚以后想见这个孩子,就要得到他的允许。
“我不会禁止你们见面。”许连城说,“桑晚,我比你大方,不会像你一样带着孩子躲到犄角旮旯的某个地方,我会让他留在禹城,光明正大的生活,也会让你们按时见面,知道有你这个妈妈。”
而不会剥夺他知道的权利。
比起桑晚的所作所为,许连城觉得自己很厚道。
他承认,拔掉喜欢,只剩算计,一切都很简单容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