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秀的声音很大，直接掩盖住了小桃的喊冤。
一句话，直接将小桃的罪名定死。
沉香松了一口气，还好有这个无知蠢妇来帮自己解围。
江妩没有阻止红秀，只让春梨传话：“小姐说要将小桃带回院子亲自审问，红秀姑娘可以带着沉香先行离开。”
“那就辛苦妹妹了。”
红秀带着沉香扬长而去。
出门的时候，沉香的眸子不经意地扫过江妩。
那件小衣正在她的身上把玩着。
又是一个无知的蠢妇罢了，沉香如是想着。
原本她还高看了江妩一眼，以为她会带自己回去调查。
没想到，红秀一句话，就让她摇摆不定。
只是那件小衣，得寻个机会偷回来才行。
江妩当然知道小桃是被冤枉的。
十三岁的姑娘，身材扁平，怎么会绣那么衬托身段的复杂纹样。
所以将小桃带回来自己房间后，江妩并没有问话，也没有家法伺候。
只反复研究那件小衣。
春梨给小桃倒了一杯水，让她坐在小凳上喝。
小桃以为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光，一边哭一边说着，“谢谢你啊，春梨姐姐，我以为我能被于总管选来这里，这辈子就能好好过了，没想到又要被发卖一次。”
“我们做奴婢的，就希望能遇到一个好主子，主子好，我们就能好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？我还没机会伺候主子，就只是在厨房做个帮厨，我……”
春梨眼睛咕噜一转，忽然抓住了小桃的手腕，“我知道这件小衣不是你的，只是刚刚那情形，想保住你只能带你回来。”
小桃甚至忘了哭，“你们知道那小衣是沉香姐姐的？”
春梨叹了口气，“你啊你，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为何，实话告诉你吧，这件小衣我就是在沉香的柜子里找到的。”
“那为什么要带我回来？”
春梨对她摇了摇头，“主子自有安排。”
春梨偷偷瞄了一眼江妩，她正在仔细研究那件小衣。
难不成还想做一件同样的款式？
她知道江妩绣工很好，指不定还能复刻出同样的款式。
只是用下人的玩意来取悦督主，未免有些晦气。
江妩看了许久，总算看出来了一些门道。
她用绣花针挑开了针脚，看到了最里层的纹样。
是瓦剌的文字。
她在江勉的书房见过。
曾经瓦剌国进贡的贡品很多时候都是江勉处理，有时候核对不完的名录会拿回家。
她因为打扫卫生看过几次。
但她不认识。
江妩将那一面针脚全部挑开，用纸笔将那两行小子全部拓印下来。
随后将小衣恢复原样。
做好这一切后，她将纸收在了自己的袖笼里。
春梨跟着她去督主府，跟方霖说保护好她。
小桃看不懂手语，但似乎觉得江妩并没有要为难自己，连忙跪在地上磕头。
“多谢主子！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。”
后宅这些事，主子若认定你做的，即便不是你做的，处罚便罚了，无道理可讲。
但在江妩这里，似乎是可以讲得通道理的。
春梨按吩咐给小桃换上了江妩的衣服，并戴上了帷帽，刻意让她压低了头走。
造成了春梨和江妩要出去的假象。
一直守在江妩院子外的沉香看了，勾起了嘴角。
周祁年是从院外直接凌空跃起，爬墙进来的。
因为春梨告诉了方霖，江妩有自己的计划，让他切记不能走大门。
这种感觉很新奇，莫名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刺激。
好像回的不是自己的家，而是要去偷~。
周祁年身形很轻巧，瞬间入了书房。
江妩早就等在门口，一把拉住连他的手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两人头挨着头，凑在一起，透过一个小洞，看旁边房间的东西。
桌上明晃晃地摆着一件小衣。
周祁年耳朵有些发热，她让自己来看这个是什么意思？
既然要看，为何不去房中，穿上给自己看不是更好？
周祁年思绪飘散，侧目看了一眼江妩。
只见她神清严肃，丝毫没有半分情动之色。
也是，现在大白天的，她也许会害羞。
周祁年收回目光，忽然隔壁传来了动静。
他竖起了耳朵，听到了一个很轻的脚步声。
第一反应是：这人应该会功夫。
第二反应是：于总管这次失职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被人收买？
江妩见到沉香拿起那件小衣，便确定这里面肯定有秘密。
她握着周祁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。
沉香绝对有问题，而且很可能是瓦剌人在京中的内应。
只是为何会潜伏来这别院，她想不通的也是这点。
要从周祁年下手，应该是去督主府更方便，更容易获取一些情报。
沉香正在仔细地检查那件小衣，确定没有问题后，才从袖笼里取出另一件放在同样的位置。
一模一样的小衣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复刻出来？
江妩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周祁年正准备去瓮中捉鳖，就被江妩制止了。
她摇头，比划了两句。
放长线，钓大鱼。
周祁年竟然看懂了，点了点头，没有再动。
等到沉香离开了院子，二人才回到了房间。
江妩立刻拿起那件小衣，这件果然没有了第二层。
她把自己拓印好的纸递给周祁年。
周祁年接过，上面的瓦剌文字他也看不懂。
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自己解。
周祁年神色凝重地收起纸条，看向江妩，“她为什么选在这里？”
江妩立刻提笔写下：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。
不过，既然我们放她回去了，那她势必会有下一步的动作，把你的暗卫调两个来守着她。
“已经有两个在这里了。”
江妩不解望着他。
周祁年干咳了两声，“上次你在烟雨巷出事后，我便安排了两名暗卫日夜守着你，当然不是为了监视你，只是想保护你。”
江妩心道：不是监视是什么，我都被你囚禁在院子里了，还用得着特意调两名暗卫保护吗？
周祁年当然不会告诉江妩自己查到的事情。
经过烟雨巷一事之后，江妩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里。
现在她跟自己就是捆绑得最深的人。
所有人都料定了只要江妩出事，他必定会救。
事实也如此。
他不可能让江妩出事。
因为之前自己的连番追击，除了钦天监算的那卦自己没出手以外，该做的事一件也没少。
这才导致侯爷和首辅空前的团结，甚至有风吹进了宫中。
“陛下打算在除夕当天设宫宴款待大臣，点名要你参加。”周祁年思忖片刻，还是说出了口。
江妩指着自己的鼻子，表示不解。
她无名无分，怎么能让陛下惦记。
会不会弄错了？要去也应该是南宫雪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