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没有那张照片,我或许还能自我安慰,但偏偏我不仅看到了,周淮锦甚至连解释都没有。
我得多大度,才能在知道别的女人怀了自己丈夫的孩子时,还能心无旁骛地安心养胎?
“滋……滋……”
周淮锦手机震动的声音。
他一出门,那帅气的眉毛瞬间拧成一团。
眼角一扫,原来是楚盈盈的来电。
周淮锦盯着手机犹豫了几秒,终究还是接了,“喂……嗯……半小时后到。”
挂断电话,他对阿九吩咐道,“先回周宅。”
车子掉头,朝着周宅驶去。
到了周宅,他把我放下,一刻不停,油门一踩,扬长而去。
我的心顿时沉了几分。
毕竟,那也是他的骨肉啊。
谁说这男人铁石心肠?
对自己的亲生娃,他能不上心?
我站在原地,目送着周淮锦的车渐行渐远,直到云姨叫我。
“沈小姐啊,回来了咋还杵在门口,快进屋,外面风大,别冻着了……”
这世上,真心疼我的,也就只有云姨了。
当晚,周淮锦没再回周宅,晚餐过后,陪爷爷下了一会儿棋,我就回房休息了。
既然决定了,拖延下去也没啥意思。
于是,我给许恋打了电话,把前因后果跟她细细道来。
她那边听完,气得牙痒痒,“那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,竟敢对你家江爷下手,要是让我碰上,哼,让她怀得上,生不下。”顿了顿,她又说,“可是,小娆,这孩子也是你的,你真舍得不要他?”
“许恋,不是我不想要,而是我不想让他来这个世界受苦,你能明白吗?”我从没想过自己竟如此冷酷无情。
但我知道,这几天,这小家伙在我肚子里,和我已经有了联系,有时,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存在。
那晚,我做了一个梦。梦中,我的孩子抱着我哭喊,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我会乖……我会听话……你别丢下我好不好……”
醒来时,满头是汗,脸上还挂着泪痕。
莫名地,手脚冰凉,心里慌乱。
第二天早上八点半,许恋准时出现在周宅门外。
我借口说约了许恋出去散步解闷。
云姨不放心,非要跟着,最后许恋拍着胸脯保证,“云姨,交给我准没错,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,保证把你家沈小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!”
想当初,许恋每次带我出门时,总是这么向云姨打包票,而且每次都说到做到,但这回,她恐怕要失约了。
为了避开周淮锦手下的追踪,我们先是跑到画廊边上的商场,接着在地下停车场叫了辆出租,一路上换了两三趟车,才抵达城郊的一家私家妇幼医院。
医院位置虽然偏远,不过环境和设备都还不错。
许恋陪我做检查,负责我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短发医生,瞥了一眼我的病历,“不想要?”
我点点头,“不想要。”
话音刚落,她的眼神变得轻蔑,“现在的女孩子啊,一个比一个不懂自重,和男友认识没几天就上床,最后怀了孕,受苦的还是自己。”
“喂,你说你,一个医生看病就好,哪来这么多废话!”许恋一听这话,气得七窍生烟。
那医生也不是省油的灯,被人顶撞,立刻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,“这是检查单,拿着去缴费,然后到手术室门口排队!”
许恋拿着单子去缴费,我则在门口等着。
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左右,她还没回来。
直觉告诉我,她可能遇上麻烦了。
我连忙提着包往缴费处走去,果然在角落看到了她被一个男人压在墙角。
“说,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那男人背对着我,看不清脸,但这声音,是傅亦辰?
许恋好像发现了我,急忙向我示意,让我赶快躲开。
我还没来得及动身,就听见傅亦辰恶狠狠的声音,像是要把许恋撕碎,“你是不是怀孕了,这孩子,是不是我的?”
我身体一震,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傅总,你也太自恋了吧,你以为上了你床的女人就巴不得给你生孩子?别忘了,那天我可是当着你的面吃了避孕药,就算我现在真怀上了,那也不是你的!”
傅亦辰松开了许恋的肩,神色莫名地沮丧,“不是最好!”
“当然不是,我这辈子宁可给乞丐生孩子,也不可能会给你生!人渣!”说完,她甩开傅亦辰,打算往外走。
没想到刚迈开步子,就被傅亦辰一把横抱起来。
“傅亦辰!你干什么!快放我下来!”
傅亦辰在她臀部狠狠拍了一下,语气恶劣,“再吵就把你扔到河里喂鱼!”
医院里人来人往,大家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,但多数人以为是夫妻吵架,没人真去干涉。
我躲在暗处,看着他们离开,心情忐忑不安。
许恋和傅亦辰,他们……
不行,傅亦辰那家伙泡妞的名声太响,我不能让他伤害许恋。
赶紧掏出手机给许恋拨电话。
电话通了,却没人接。
我继续拨打,直到那边被我打到自动关机。
焦虑,不安。
最后,一咬牙给傅亦辰打电话,他那边接得挺快,“哟,沈娆呀,今儿个怎么有空给傅哥打电话了?”
“傅哥,你现在在哪儿?”我小心翼翼地询问。
正好电话那头传来许恋的声音,“姓傅的,你家这油烟机怎么突然不转了,熏死姑奶奶了,咳……咳……”
“哎,沈娆呀,我这正忙着呢,你要是没事,回头再聊!”
说完,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还好,至少知道许恋现在暂时没事。
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。
重新回到医生办公室,让医生给我重新开了单子,排队,缴费,然后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。
难怪刚才那医生会说那种话,这手术室门口排队的,清一色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,有的是男朋友陪着,有的是女朋友陪着,唯独我,形单影只。
“二十八号,沈娆!”
“在。”我站起来,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。
换好衣服,躺下。
冰冷的手术室,医生冷冰冰的表情,还有那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,一波波冲击着我的感官,提醒着我,我的第一个孩子将在这里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