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娆。”周奕的脸色变得阴沉，“你忘了他对你干的好事了吗？他的人当然帮他说话，这能信？”
一瞬间，楚盈盈的话、栀子的话，还有周淮锦掐着我脖子那副要置我于死地的凶样，全都在我脑子里鲜活起来。
我开始发抖，手脚像浸了冰水。
无助地看向周奕，“走吧，快带我离开这儿！”
“沈小姐！”阿九急喊，“您要是真跟周二少走了，老大会崩溃的！”
哼……
崩溃？
就这么容不下我好过，非要折磨到我生不如死才甘心？
我咬紧牙关，定了定神，冷笑一声，“我不走，疯的那个人就是我了。”
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，周奕搂着我就往直升机那边走。
“沈小姐。”阿九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眼眶里满是哀伤，“您不能走啊。”
他抓得我生疼，我皱起眉头，正要对阿九说点什么。
“森！”周奕喊了那个米国保镖一声，“这个人交给你了，教教他规矩！”
“别！”
阿九虽然效忠周淮锦，但他一直护着我，从没对我动过一根手指头。我要走，何苦让人伤他。
可阿九却不领情，已经开始解衬衫扣子，“周二少，除非你今天把我打死，不然别想带我家沈小姐走一步！”
阿九军人出身，又跟了周淮锦五六年，那股子痞气和狠劲儿不比那几个保镖差，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，很快就落了下风。
我心里七上八下，感觉这么下去要出乱子。
挣脱开周奕，冲过去护住阿九，“都别打了！”
回头一看，阿九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，嘴角还渗出血丝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镇定下来，“阿九，你回去吧，就当是求你，行不行？”
他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，吐掉一口血沫，表情有些扭曲，还是那句硬话，“沈小姐，除非我死了，否则我绝不让你跟着别人走！”
说完，他又斜睨了周奕一眼，“你知道周二少这次回来是为什么吗？他是回来报仇的，要搞垮周家，搞垮老大！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像是漏跳了一拍。
就算心里早有预感，亲耳听见那话还是震得我心慌意乱。
“阿九，周家的事我实在帮不上忙，至于周淮锦他对我……”心里像被寒风刺穿一样，说不出的难受，“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，等我想通了，自然就回来，行不行？”
这话里带上了几分乞求。
我实在不愿让他再因为我受伤。
“别愣着！还不动手！”
周奕话音刚落，那几个黑衣壮汉又朝着阿九挥起了拳头。
我本能地想去挡在阿九前面，却被一股力量整个抱起。“小娆，再不走，等周淮锦一到，就插翅难飞了！”
我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直升机。
“沈小姐，您不能这样对老大啊！他为了您……”那声音如同困兽般咆哮，却被关上的舱门隔绝在外。
老毛病晕机又犯了，脑袋里嗡嗡直响，阿九的话却在耳边回荡。
老大是为了救您……
老大会崩溃的……
不可能，不可能，周淮锦怎么会救我，救我的分明是周奕。
我拼命给自己洗脑，跟自己较上了劲。
我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，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，明明手握自由的钥匙，却执拗地不肯迈出那一步。哪怕有人伸手拉我，我也会恶狠狠地拒之千里。
身上忽然多了一条轻柔的毛毯，睁开眼，桌边还多了一杯温牛奶。“喝了牛奶睡一觉，还有好久的路呢。”
牛奶香甜，暖胃又暖心。
喝完一怔，想起庄园里艾伦送的那瓶香水不见了，大概那晚被周淮锦扯掉了。
没了安神的物件，加上晕机，接下来的这几个小时简直是煎熬。
我时睡时醒，每隔几分钟就挣扎着睁眼，比彻夜未眠还难受。
最后，周奕大概是看不下去了，递给我一片安睡药：“虽然对身体不太好，但总比这样受罪强。”
之后，我沉入了无梦的深眠。
再次醒来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。
灰咖色的床品，米色的窗帘轻纱，装修风格与周奕在A市的住处如出一辙。
我下床拉开窗帘，外面是茫茫的黑夜。
A市那边比米国快六小时，算算时间，这会儿A市应该是凌晨一点的光景。
睡足了七八个钟头，再躺下去也是白搭，只能瞪着眼睛数羊。
推开门，溜达到一楼厅，灯火辉煌的，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。
我试着喊了一声“周奕”，结果连个回音都没有。
正打算出门去找，大门“吱呀”一声从外头开了，周奕夹着手机，耳朵上挂着通话。
一见我，他立刻对着电话那头扔了句“处理干净”就挂断了。
“醒啦？饿不饿，吃点东西？”他的语气瞬间温柔起来。
我摆摆头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你的人，没对阿九怎么样吧？”
他愣了愣，脸上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，但很快恢复了常态，“他被周淮锦的人带走了。”
这还差不多。
一群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，动起手来可不含糊，但我心底还是向着阿九的。
“睡不着？要不来盘棋？”他嘴角一勾，露出个坏笑。
“来就来。”
棋盘已布好，棋子列阵以待。
楚河汉界，界限分明。
他让我先手，按常理该是先动炮或马，我却出其不意地动了个小兵。
对面那人轻笑一声，“你下棋还是这么不按套路出牌。”
不按套路？
我满脸疑惑地望向他，“我们以前下过棋？”
他脸色微变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慌忙转移话题，“吃你一兵！”
心不在焉的对弈，结局自然是一败涂地。
周奕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，用中指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，一脸坏笑地说：“不想下棋，想玩点刺激的？”
我被他这么一吓，立马集中精神，全心投入到棋局中。
也不知道是他故意放水，还是我真的下了功夫，一眨眼的功夫，我竟然连胜了好几盘。
这下倒好，他不乐意了，一挥手把棋盘推到一边，“不玩了不玩了，老输，多没劲啊。”
这时候的周奕，活脱脱一个还没长大的大男孩，耍赖又闹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