绛莺理解母亲跟姐姐的心意,只是她们的归来太过突然,绛莺毫无准备,只能暂时委屈她们住在条件简陋的地方。
门外头,他已经请了林家二小姐照应,一旦有合适的宅子,就置办一套给娘和大姐住。
这钱既然是绛莺出的,娘和大姐也就不用气,可这样一来,房子装潢还需时日,只能请娘和大姐先在侯府委屈一阵子。
绛莺没藏着掖着怀孕的事,消息在府里不胫而走,不管是八皇子府那头,或者礼部尚书府,想必都已知晓。
过儿出生那天,恰逢新年,礼部尚书的千金也送来了贺礼。
礼倒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,只是一把长命锁。
为保险起见,绛莺还是又请了大夫检查一番,结果并无不妥。
于是,绛莺放心地收下了礼物。
三人齐心协力,年夜宴办得颇为顺利。
除了怀有身孕的绛莺,众人皆守至天明。
新年一过,整个府中再次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。
即便只是形式,世子成婚也不能马虎。
尤其是续弦,排场大小颇有讲究,比前多则遭非议,比前少又落人口实,必须处处谨慎。
更何况,这门亲事还开罪了楚王府,连带着得罪皇后,自然会有小鞋穿。
绛莺身子不便,幸亏八皇妃派人协助操办。
“咱们小姐往后就住这儿的小院了吧?”
礼部尚书府上仍旧不太放心,便差遣了两位嬷嬷先一步来探查。
比起以往符婉容周遭那些趾高气扬的仆妇们,这二位显得格外恭顺。
“嬷嬷们太气了,没错,就是这小院儿。”
问题出在试图通过联姻建立同盟的两家身上,而非即将成为这家新妇的户部尚书千金。
她并未做错什么,绛莺自然不会让她难堪。
因此,绛莺特地挑了个阳光充裕的小院,最适合养病休憩。
这小院宽敞,绛莺又费心布置得既大气又舒适,作为府中的主母,由她住最合适不过。
“瞧得出,如夫人真是费心了,这是我家小姐特意命我们带来的礼物,务必请您收下。”
“那就代我谢谢你家小姐。”
说罢,二位嬷嬷向绛莺行礼告退,大婚前,绛莺也就只与她们有这一次的交集。
仿佛生怕礼部的尚书家的小姐熬不过下一个夏天,因此府中急急忙忙在二月这个的好日子里将一切安排妥当。
然而,新娘的嫁妆却并不显得仓促,显然筹备多年,用心良苦。
细想之下也在情理之中,能这般煞费苦心为女儿谋得一门好得亲事,又怎么会不早些为女儿备下丰厚的嫁妆呢?
此时酒楼内正热闹非凡,宾推杯换盏,谈笑风生。
绛莺无意加入喧嚣,只邀请了几位平日交情好的姐妹,在沁芳园内自享清静。
然而夜深终须散,回想起符婉容大婚之夜,林鸿涛与她在外露宿,以至新人未能完婚的情景,绛莺心中五味杂陈,林鸿涛想必也有同样感触。
只是这位礼部尚书千金莫雨薇与符婉容终究不同。
即便背后有楚王府的因素,符婉容那般草菅人命原本就不值得同情,受些委屈不算过分。
但对于礼部尚书的颜面,却不得不加以考虑。
新婚之夜,林鸿涛遵照嬷嬷的指引,一步步行进,小心翼翼地用杆子挑开新娘的红盖头,映入眼帘的是张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绝色,却透着不健康苍白的小脸。
在尚书府的闲言碎语里,总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。
小姐那美貌连老天都要嫉妒,所以用疾病来作为对她的考验。
仪式完毕,热闹的人群散去,只有自家的贴身丫鬟走上前来,手里捧着一碗乌漆麻黑的汤药递给新娘。
“小姐,今晚的药该喝了。”
莫雨薇体弱多病是公开的秘密,但林鸿涛未曾想到,病情已严重到需要药物来维系生命。
小姐仿佛对命运的安排已然接受,接过大碗,紧闭双眼,一口气将苦涩咽下。
药毕,丫鬟退至一旁,房间内,仅剩两人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尴尬。
沉默许久,小姐终于是开口,轻声道:“世子爷,时辰不早,咱们安寝吧。”
小姐对林鸿涛本无心,这“安寝”二字,也只是意味着同床异梦。
“我……”
大喜之日,林鸿涛心里明白,绛莺心中定然五味杂陈,他自己也是心神不宁。
这时,莫雨薇善解人意地道:“世子爷,是不是想念如夫人了?”
林鸿涛并未反驳,却深知此刻提及绛莺并不合适,内心不免泛起一丝歉意。
“我……”
“爷如果心里真放不下,就去看看吧,否则也难以安心入睡,得不偿失啊。”
林鸿涛闻言,一时错愕,却依旧未动。
莫雨薇此举,无非是想通过这桩婚事稳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,府中几位当家的对此心知肚明,唯下人不得而知。
一旦传出新婚首夜世子便被请去了侧室那里,只怕将来府里那些势利之人,会给尚书府的这位小姐颜色看。
因此,即便心有所念,林鸿涛也未直言。
莫雨薇仿佛洞察一切,淡然说道:“爷是顾虑我会被人非议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