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哗！”
冰凉刺骨的井水向着苏小劈头盖脸地泼过去，苏小呛咳两声，悠悠转醒。
她反应了片刻，才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。她下意识想跑，动作间才发现，自己的手脚被牢牢困在一把太师椅上。
她环顾四周，终于发现站在身边的姚珞珞和徐元婕二人。
体内残余的药效消退得差不多，苏小理智回笼，看到徐元婕那张与公孙梦相似的面孔仍旧忍不住瑟缩了一下。
继而她终于想起，自己方才梦境般的经历，以及她口不择言，说了什么混账话。
“你们装神弄鬼，设计害我！”
苏小目眦欲裂，一对眼珠子几乎要跳出眼眶，怒瞪姚珞珞。
开口回应她的却是徐元婕。
“和你相比，我们是班门弄斧。”
按照姚珞珞的计划，严刑逼供这事儿是轮不到她们自己来的。
她原本计划，一旦从苏小口中套出，她的确与当年那件事情有关，便将人交给公上鸢。
到时候苏小是被严刑逼供还是当众问斩以正视听，都与徐家无关。
公上鸢之所以没有直接对苏小用刑，一来苏小毕竟是登记在册的宫女，公上鸢不是不能将人处置了，但会有点麻烦。二来有个现成的怀疑对象摆在这，公上鸢如果真想问罪，陛下一道圣旨，徐家便没了太平日子。
所以严格来说，苏小是徐家需要的，却不是公上鸢需要的。
但如果姚珞珞能够肯定苏小参与其中，情况便有所不同。公上鸢毕竟不是玩弄权谋的政，有了一个确定的真凶，她与姚珞珞之间的赌约完成，徐家就能逃过一劫。
姚珞珞没想到的是，苏小竟然与陈姨娘相识。
从她对陈姨娘的恐惧和那句“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孩子”来看，她恐怕是那件事情的关键人物。
而其中牵涉了陈姨娘，徐元婕便必然不可能轻易将人放走了。
比起相认没几天的“姑母”，苏小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更可靠。
即使清醒过来，苏小仍旧不敢去看徐元婕的眼睛，低着头道：
“你们死心吧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。”
徐元婕笑了笑，没什么温度。
“猜到你会这样说了。”她走近一步，苏小下意识后撤，却撞上了身后的椅背。
“那我就祝你，能够熬过接下来的五天时间。”
她不欲多留，拿起架子上的手巾，便要塞进苏小的嘴里。
“等……等等！”苏小呼吸急促，垂死挣扎，“是，是我救了你，你不能这样对我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！”
徐元婕冷笑一声，动作没有丝毫停顿，堵上苏小的嘴，又取来麻绳缠住，确保苏小没有机会发出声音。
太师椅的四条腿分别绑着巨石，需得两人合力才能搬开。
姚珞珞先一步离开房间。
门关上的瞬间，苏小听到徐元婕冷漠的声音。
“希望下次见面，你能说些有用的东西。”
徐元婕情绪不高，离开苏小的房间，她向姚珞珞告辞，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明明今晚姚珞珞几乎没做什么，可回到卧房，却觉得整个人累得几乎要睡着。
但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，想睡也睡不安稳。
姚珞珞头疼道：“怎么又将陈姨娘扯进来了。”
徐湘祈作为一个意识，没有身体因素和环境的干扰，反倒更加容易静下心思考。
“按照苏小说的，恐怕当年是她哄骗陈姨娘，将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交给了她。”
徐湘祈问姚珞珞：“你还记得之前苏小晕倒之前说的话吗？”
那段话没头没尾，姚珞珞还有印象。
徐湘祈分析道：“那段话应该是苏小骗陈姨娘交出孩子的借口。陈姨娘在府中过得不好，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优渥的生活，一时昏头相信了苏小的鬼话，倒也说得过去。”
“问题是，苏小，或者说皇后，为什么会需要另一个孩子。”
“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公孙梦生下陛下的孩子，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动手，远比想法设法找到一个出生时间相近的胎儿要简单得多。”
这的确也是姚珞珞想不通的地方。她接着徐湘祈的分析继续道：
“还有，苏小真有那么大的能耐，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将孩子换出来？甚至当时还有皇太后坐镇。”
徐湘祈沉吟片刻，半晌犹豫道：
“你说，太后当时真的在场吗？”
姚珞珞一顿，发现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。
整件事情最无解的就是，当事人除了苏小，只剩下深居简出的皇后。偏偏这两人都是计划的一部分。现在姚珞珞也不知道苏小口中哪句话是真，哪句话是假。对事发当晚的描述，究竟是确有其事，还是凭空捏造。
她们正在走的，是一条死路。除了对苏小严刑逼供，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姚珞珞有些愁苦地想，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欲睡。
徐湘祈突然道：
“珞珞，你觉得，陛下知不知道当年的事？”
这一个猜测将姚珞珞脑中的瞌睡虫尽数吓走，她倒吸一口冷气，犹豫道：
“应该不知道吧，公孙梦当年不是很受宠爱吗。”
也对。
徐湘祈暗叹，应该是自己想多了。
第二天清晨，恢复状态的徐元婕来找姚珞珞，交换了一下彼此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。
姚珞珞想了想，还是劝道：
“三妹，你真的不考虑将苏小直接交给殿下处置吗？”
刑讯逼供她与徐元婕都不擅长，只能用些基础的手段为难她。虽然以姚珞珞对苏小的了解来说，寻常手段她恐怕也招架不住，但对宫女动用私刑，到底是不合规矩。
徐元婕思索片刻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如果交给殿下，虽然能问出东西，但关于娘亲的事情，恐怕用不了多少笔墨。”
她还是习惯叫陈姨娘为娘亲。
“比起是谁，为什么将我带离皇宫，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，苏小究竟骗了娘亲什么。”
她看了姚珞珞一眼，模糊不清道：
“至于审问苏小的事情，长姐就不必管了，我自有办法。”
姚珞珞嗅出一点危险的气息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徐元婕与姚珞珞僵持片刻，还是败下阵来，解释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。
“我认识些……朋友，他们可以帮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