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间姚珞珞与苏小聊了些闲话，只字不提公孙梦。苏小边吃边喝很是畅快，没一会酒坛便见了底。
看姚珞珞没有再添酒的意思，苏小心底有些可惜。
她咂摸咂摸口中的桂花香气，意犹未尽地搁下了筷子。
“姑姑可用好了？”
苏小连连点头：“好了好了，多谢湘祈小姐款待。”
姚珞珞可有可无点点头，“那就好。”
冬青适时将手上拿着的小木匣放在姚珞珞手边，她随手拿起，递给苏小。
“接下来几天还要劳烦姑姑，这是我一点心意，还望姑姑不要嫌弃。”
还有好事！
苏小喜上眉梢地接过来，打开木匣，却是一愣。
竟是一块通体透亮的翡翠玉佩。
这东西若是不懂行的人见了，只当是件寻常玉饰，不会当回事。
但苏小不一样。
她仔细打量。玉佩通体纯净，没有一丝杂质，纹理清晰，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泽细腻。玉体透亮，几乎能透过玉佩，看到底下盒子的纹路。
玉佩上栩栩如生雕刻着一只白鹤引颈向上，刀法纯熟，寥寥几笔便将白鹤几欲飞离这玉佩的动势刻画地淋漓尽致。
苏小眯起眼睛，这等稀罕物件，摆在皇宫也不为过。
木匣“咔哒”一声被重新关上，苏小难得敏锐了一回，这哪里是能轻易送给一个下人的东西。
她眼珠几乎都要黏在盒子上，却还是将东西还给了姚珞珞。
“湘祈小姐，这太贵重了，您的好意老奴心领了。”
谁知姚珞珞看到苏小没有收下，既没有觉得冒犯，也没有直接收下。反而两眼放光地冲着冬青做了个手势。
冬青喊来小二收拾了桌上的残局，叮嘱他没有吩咐不必再过来。小二走后，冬青挨个检查了门窗，又将包间里专门为方便顾密谈的帘子逐一拉上。
光线无孔不入地从帘子的缝隙钻进来，却也照不亮方寸之地。
“噼啪”
点燃的烛台被放在了桌子中间。
姚珞珞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灭。她看向因为这一系列变故又开始止不住发抖的苏小，腼腆一笑。
“苏姑姑见笑，湘祈今日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苏小警惕起来，下意识抿了一下唇，那是一个拒绝开口的无意识动作。
可姚珞珞全然没有要问话的意思，而是又将方才的木匣打开，重新摆在了苏小面前。
紧接着，她又从冬青手中拿来了另外一样东西。
只看一眼，苏小几乎惊得跳起来。
“这，这是前朝公主的凤冠！”
姚珞珞也吓了一跳。她说想要一个值钱的东西引苏小上钩，没想到湘祈居然拿出了这么贵重的东西。
看来今天非得事成不可，否则怎么对得起此等宝物的出场亮相。
看到姚珞珞的眼神示意，冬青将木箱中的东西一件件请了出来。
“玲珑青花盏！玉叶金蝉簪！琉璃珊瑚！冰墨如意锁！还有——”
姚珞珞眼疾手快虚捂住苏小的嘴，低声道：
“苏姑姑，小声些！”
苏小眼冒绿光，不住点头。
“是，是！我低声些，低声些！”
苏小绕着桌子左看右看，更加确定这些宝物就是刚才自己说得那些。其中有些东西，甚至连苏小都叫不出名字。
这么一比，方才那枚玉佩实在是黯然失色。
姚珞珞热切地凑上来，与方才的态度截然相反。
“苏姑姑真是好眼力，打眼一瞧便能认出这些宝物来。”
苏小被这一句奉承稍微唤醒了理智。她揉揉眼再看，这些东西在烛火的映衬下，不似方才珠光宝气，竟然有些阴森森的。
她不自觉退后一步，惶然道：
“湘祈小姐，你这是？”
姚珞珞拿起一只朱钗，对着烛火细细观看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邪佞的贪婪之色。
“姑姑你看，这簪子多美。”
她站起身走近苏小身边，一抬手，金簪便被稳稳地插在苏小的发髻上。
她后退一步，将苏小打量一番，笑道：
“与姑姑很是相配呢。”
她拉着惊疑不定的苏小坐下，一眨眼，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。
“实不相瞒，湘祈今日的确有求于姑姑。”
“您有所不知，我生母早逝，前些年娘家舅舅怜惜我孤苦，特地带了一只商队来京送与我，替我赚些散碎银两。”
苏小瞪着眼去看桌上的金玉，没敢接话。
姚珞珞顺着她的目光一看，咧开嘴笑了。
“您别误会，我可不是在卖弄。”
“两个月之前，商队在关外发现一座大墓。走南闯北的人没什么忌讳，将那墓里的东西一样不落地拿回来，交到了我手上。”
苏小眼睛都直了：“竟然有这等好事！”
姚珞珞笑得无奈：“姑姑听我说完。”
“那百来件物件，有些一看便知其身价如何，被我陆陆续续处置了。可有些东西，湘祈却是从未得见。古书异志上的描述吞吞吐吐，做不得数。”
“若是糊里糊涂交易了，恐怕平白给人送钱去了。”
白皙的指尖轻点凤冠，姚珞珞又叹：
“这些东西总归是见不得光，存在身边始终是个麻烦，我也是焦头烂额。”
“恰在此时，竟机缘巧合遇到姑姑你，岂不是天赐的缘分。”
见苏小还是一脸懵懂，姚珞珞直白道：
“姑姑在宫中多年，奇珍异宝必定见过许多。若姑姑愿意帮我，我定能省下不少心力。”
姚珞珞笑得暧昧：“自然，好处少不了姑姑。”
苏小感受着头上沉甸甸的分量，心中有些动摇。
“湘祈小姐还是莫要戏耍奴婢了，此等好事，为何要便宜了我？”
姚珞珞将方才的玉佩取出来，状似随意地把玩：“您说呢？”
姚珞珞这样问，苏小当真抓心挠肝地替姚珞珞想了不少理由。
“想必小姐身边没有精于此道的可信之人，您又急于将东西脱手，无计可施，才找上老奴。”
“又或是，小姐与奴婢萍水相逢，没有交集。待事情结束，能一拍两散，干净利落。”
“要不然就是……”
姚珞珞靠进椅背，脚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，搭在另一条腿上左右轻晃。昏暗的烛光之下，整个人显得慵懒又妩媚。
苏小一时之间看呆了。
这徐家小姐，私底下竟然是这幅模样！
“您说的都对。”姚珞珞随手一抛，价值千金的玉佩飞过餐桌，直直掉进苏小怀里。
“那么，姑姑可愿意帮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