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棠转头瞥他一眼，坚定自己的态度：“你既然答应助我，应该不会强求我嫁去东澜。”
如果他真要强求，郁棠或许会在心里考虑，是拼着殷朝的存亡坚决拒绝，还是为了大局而委曲求全？
“郁棠，我曾伤害过你，也真心想要弥补。”即墨苍梧抬手抚着她的头顶，声音沉稳，“扶持你坐上帝位算是我弥补的方式，让你嫁我则是我的心愿，不过……”
他笑了笑：“既然是天子，自然要以国家为重，何况如今的殷朝摇摇欲坠，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，我不强求你嫁去东澜。”
郁棠似有些意外，却沉默不语。
“方才墨云峥和穆北辰提了个建议，我觉得可行。”
郁棠淡道：“什么建议？”
“你做女帝，殷朝成为东澜附属国。”
郁棠表情一冷：“不可能——”
“你听我说。”即墨苍梧抬手阻止她的话头，“只是名义上的附属。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，你也不必听东澜皇帝的旨意。殷朝成为东澜附属，才有东澜兵力相护，周边各国都不敢打殷朝的主意，殷朝若有需要，我会亲自送来金银财帛、战马兵器——只当是我给你的聘礼。”
郁棠抬眸看着他。
“郁棠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，我不求你放下怨恨，但放在明面上的好处你不该拒绝。”即墨苍梧的声音沉稳有力，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，“怨恨毫无意义。你已经有了目标，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往你的目标前行，等到殷朝强大，等你羽翼渐丰，若心里还有恨，想要报复，我都随你。”
郁棠没说话，沉默地权衡利弊。
……其实没什么好权衡的。
即墨苍梧说的条件对她来说只有利，没有弊。
殷朝国库空虚，需要钱。
殷朝国力疲软，需要休养生息。
殷朝军队战斗力弱，没有用兵如神的武将，没有无坚不摧的铁骑，所以需要时间训练兵马，选拔武将。
而这些事情一件件做完，至少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时间。
理智告诉她，即墨苍梧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剖析，给出建议，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。
但，或许是恃爱而骄。
先爱上的人注定要多付出。
她很得寸进尺地提出一个条件：“东澜所有欺辱过我的人，我都要讨一个公道回来。”
即墨苍梧眉梢微挑：“可以。”
郁棠得到答复，很干脆地抬脚走了。
男人年纪会增长，女人容色会衰老，虚无缥缈的爱情能维持多久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筹码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，才是一个有野心之人该有的筹谋。
至于以后……
郁棠嘴角掠过一抹讽刺的笑意，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？
今日高高在上的强者，来日说不定会死在她前面，坚守那么多无意义的骨气，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。
忙碌一夜，郁棠回到凤凰居时，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。
从昨天早上去丞相府开始，整整一个昼夜没得闲，郁棠回房洗了个热水浴，缓解了身体的疲惫，而后只着一身单衣躺在床上。
她打算先小睡一个时辰，睡醒之后再进宫。
但很显然，她想得有些天真。
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，她除了杀韩逸兴、废赵意安之外，还在朝中公然流露出争储野心，晚间又带着人直接查抄尚书府。
这一桩桩一件件，几乎颠覆了整个皇城权贵的认知。
朝中几位重臣昨晚被皇上留在宫里，宫门近落钥时他们才得以离开，可以想象回家之后定是一夜难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