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乔麦从猫眼一看，门外站着一个胖胖的姑娘，手里抱着俩保温箱，说是XX饭庄的。
乔麦开了门，门口的胖姑娘穿着印着XX饭庄的马甲，人长得十分喜庆，甜甜叫了声姐。
然后核对地址电话都没错。
乔麦问谁定的菜。
胖姑娘回答，是这家的男主人打电话预定的。
乔麦于是让姑娘进来。
服务员一步跨进来，把保温箱放在地上。开了盖子，让乔麦验货。
四个菜被保鲜膜覆盖着，还是有菜香溢出来。
乔麦问服务员饭庄是不是新开的，她以前在小城上班时没听说过。
服务员说，他们饭庄刚开业不足两个月，但是口碑十分好，欢迎你跟家人去店里吃饭，环境和菜品绝对是小城数一数二的。
乔麦心里想老孙平时能把一块钱攥出水来，这次真是吐血了。想想自己爹也是这样，家里来了重要人，会从饭店要几个菜装门面。
乔麦感觉自己的待遇有点超标了，像个贪官一样。
过了一会儿，老孙回来，到厨房对乔麦说：你看你见外了，闺女回娘家吃个饭，超市里买东西，还从饭店里定菜，花那个钱干啥。
乔麦赶紧说不是我定的。我还以为你定的呢。
老孙说：不是你，不是我，别是送给错了吧，要是错了，服务员赔掉了腚。
于是两人赶紧走出厨房，乔麦又给饭店打电话，问明情况。
饭店板上钉钉说没错。
老孙诚惶诚恐，不敢打开。
乔麦把四个菜依次揭去面纱，一个个摆在桌上，一个毛氏红烧肉，一个葱爆海参，一个红烧海鲈鱼，一个海鲜疙瘩汤。
马上把一只馋猫吸引过来，陆桥帅咽着口水说：我最爱红烧肉！
乔麦最爱那个海鲜疙瘩汤。
老孙：旧社会地主都不舍得吃海参，这几个菜老贵了。送菜的是不是个仙女？
乔麦：是个胖胖的仙女，身上穿着XX饭庄的马甲。
老孙：咱这饭店门朝哪开我摸不清楚，就知道炸油条的一斤涨了一块钱，馅儿饼每个涨了五毛，都吃不起了，大饭店的好东西，来路不明，更不敢吃了。
乔麦豪气的说：既然送来了，咱就吃，吃错了，大不了我去付钱。
2
中午，两张旧桌子拼成一张桌子，老孙的家常菜和饭店的硬菜摆了一桌，好像流水筵席。
终于坐下来，可以好好的说个话。老孙告诉乔麦，他打算国庆节后辞职，因为要陪外孙要去北京的一家医院做复健治疗，一走差不多两个月。
乔麦问：老陈知道吗？
老孙：早就给他打招呼了。他说要我找个人先替替岗，等于给我留着职位，找了一圈，信得过的老家伙，不是看孩子的，就是遛鸟的，不愿意受这个累，倒是有愿意干的，就是信不过，怕给老陈添乱子，先算了吧。
乔麦又问了一些孩子治病的事。老孙不愿意多说，老孙老婆开了腔，说了一堆。
家有病儿，老孙的晚年生活还是过的紧巴巴的。他招待人能最高规格，就是炸鸡炸鱼炸丸子了。
桌子上不明来路的菜肴，他不敢动筷子，躲的远远的。
乔麦说：咱俩一个去北京，一个去上海，都是奔向大城市的人了，来来，先吃块海参壮壮胆。
说着，给老孙两口子一人碗里放个海参。
老孙赶紧把碗挪开，说：不行不行，这东西大补，我这穷肚子受不了，你们吃。
这时候，门铃响。
陆桥帅嚷嚷着：又来四个菜！
老孙赶紧去开门，惊喜连连，这回不是四个菜，是两个菜。
陈有福带着妞妞来了。
3
在去北京之前，陈有福带着妞妞拐道来小城落个脚。
老孙一下明白谁定了菜。
连连说：见外了，还自带干粮。
这四个菜找不到娘家后，乔麦就知道多半是陈有福干的。除了他，还能有谁呢？他若细心起来，小城无敌。所以她确切的让老孙享用。
老孙老婆又开始猛夸妞妞，又毫无新意的把妞妞往明星上靠。妞妞比陆桥帅吃这一口，她的梦想就是成为舞台上亮瞎别人眼睛的明星。
少女真是蓬勃生长的植物，暴风骤雨一停，马上一派生机。
狗杠鱼的死是送她的一份成人礼。她以这种残酷的方式长大。而她那活成精的爹，不知有没有感觉到风吹草动。抑或人都有逃避痛苦的本能，当我们看见黑洞，我们愿意跨过去，而不是义无反顾掉进去。
乔麦更愿意老陈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秘密。她一眼看到他最近又冒出了一些白头发，她的心软塌塌的。要是两人之间没这么多沟沟坎坎，好的细水长流，出远门前，她肯定会摁着他的脑袋染个黑猫。
然后，放他去京城拿只耗子回来！
要去京城的妞妞画着小妆，唇红齿白的艳丽。她半开玩笑说陆桥帅傻弟弟长大了，礼貌的和老孙两口子打招呼。
唯有她的目光和乔麦的碰触后，眼神是躲闪迟疑的。
倒是乔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催促着妞妞去洗手吃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