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怕什么,来什么。陆致礼怕警察,又被带走了。
乔麦也怕警察,她也到了派出所来见警察。
致礼被带走,是因为武打戏的那个女猪脚溜号后,向培训中心外巡逻的警察报警,说里面发生了暴力事件。
那一年,和A城相邻不远的B城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屠童事件。几名儿童死在一个报复社会的人渣手里。一时间风声鹤唳,母兽们人人担心幼崽的安危。常见学校幼儿园门口,以及教育培训机构附近,都有保安或警察在巡逻。
所以,本着宁可错杀一千,不放过一个的原则,致礼和那个打老婆的男人都被带走了。
乔麦做为目击证人,把陆桥帅安排好后,也来到派出所说明情况。
进派出所喝茶,手续就繁多。两个男人分别跟警察过堂。
警察都不是吃素的,有办法围绕着中心思想,做点别的作文。每年都有悬而未决的案子压在那里,还真有扯上关系的。
打老婆的男人交代了以前嫖过几次娼,吓唬过几次姑娘。警察继续审下去,男人连他八岁时爬到寡妇的大栏墙头偷看寡妇拉屎的事都交代了。
2
致礼在另一个房里过堂。
他是和乔麦一起过的。
审查他们的,恰好是前几天登门造访的那位老警察。
乔麦并不慌张,致礼冲上去打架的时候,她拍了当时的视频,然后叫了保安。
视频里清楚的看见致礼是如何见义勇为的。
陆致礼倒是很佩服前妻的冷静和缜密,要是换成萍萍,估计会吓得大喊大叫了,哪有拍视频这个心思。
乔麦年轻的时候,也会抄起东西去战斗,到底是吃了很多年的盐,懂得智取比武斗更能适合中年的人生。
证据有了,致礼应该走个手续就可以出来了,还能赶上晚上的热乎饭。回去跟萍萍扯个谎,就怕因此扯出给前妻两千块钱的事。那萍萍的性子,够喝一壶的。
和萍萍好了后,前妻是萍萍眼里的巨大威胁。女人似乎喜欢假想敌,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。
老警察扒拉着电脑档案,问陆致礼说:幺,某年某月某一天,你进来过?
致礼一下想起那次和杨二妮在商务宾馆办事,被警察捉了进来。尽管他和乔麦已离婚,往事随风散去,但致礼不愿意当着前妻的面提这一壶。
致礼轻声回答是。
警察盯着电脑,大约有些眼花,一字一句念起来以前的记录来。
等于当着乔麦的面揭陆致礼的老底,大约有摧毁人心理防线的作用。
陆致礼溃不成军。杨二妮是他的煞星,勾引了陆师傅,骗了新房的房租,跑了,陆老太的身体急转直下,就是与这个女人有关。如今杨二妮也不知在哪里逍遥。有消息说她在广州。她在广州能干啥呢,估计修炼更高超的骗功。
杨二妮那灰不溜秋的猴子腚,还有多少二傻子愿意上?
一想,自己当年就是那个二傻子!
而乔麦离婚前的猜测穿过岁月豁然开朗。虽然这个男人已经与自己无关,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些难过。
原来在婚姻里,所有明目张胆的背叛都是伤害。
警察的余光看见了这对男女脸上的神色。男的已经有些挂不住了,女的好像不动声色。
警察又问:某年某月某一天,你的车子停在XX河边,被贴了罚单,罚款交了吧。
致礼心惊胆战。乔麦也紧张起来。的确,在河边帮妞妞的那天,致礼的车子被警察贴了罚单。
致礼说:罚款已经交了,收据没带着。
警察继续说:你把车子停在河边,来办事了?
致礼要撑不住了。
乔麦先开口:警察同志,首先纠正一下,我和陆致礼不是夫妻,我们离婚了。因为孩子问题,我们经常见面的。
警察打断乔麦的话:你先等等,我让你前夫先说,那天他违规停车,有啥事。
乔麦只好闭嘴。
她的两只耳朵转向他。
致礼:那天我接了一个电话…
乔麦一阵眩晕。捂了很久的蛋,终于破壳而出,要孵出一只鸡来了。
警察:谁打给你的。
致礼:我邻居家的小姑娘,被一个男生缠住了。她爸不在家,把我当救兵搬来了。
小鸡蹒跚着出来。呆头呆脑。
警察:具体说说。
致礼:那小男生就是想去追求小姑娘,人家小姑娘不答应,死皮赖脸呗。我一到,男生就吓跑了。
警察:谁家姑娘?男生认识吗。
致礼:姑娘认识,他爹叫陈有福。男的不认识。
警察调出电脑上狗杠鱼的照片,把电脑屏幕转过来,面向乔麦和致礼。
那是一张证件照,狗杠鱼看起来还有几分清秀和青涩,跟跟送外卖的这个有点不一样。照片看起来历史悠久。求职中,人人想把最好的形象拿出来。
乔麦屏住呼吸。等着小鸡撒欢。
不认识这人,追小姑娘的不是这人。也挺瘦的,但肯定不是这人,看起来像她同学。
致礼确确的说。
河边以及周围的绿化带都没有摄像头。致礼来河边帮忙,听起来合情合理。的确,他并不知道关于狗杠鱼和妞妞的那个大瓜。
乔麦未料致礼如此说。既然狗杠鱼的死与妞妞无关,若是妞妞瓜爆了,对妞妞又是一次不堪的打击。
警察若有所思。
这时候,大厅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。
警察合上电脑说,没事了,你俩先回家。
俩人都松了口气。
3
派出所的大厅里乱轰轰的。
原来是狗杠鱼的爹和老渔民被带来了。
这狗杠鱼的爹见了警察,像遇见包青天一样喊冤,让警察好好查查这个老头子,是不是害了他儿子。
原来狗杠鱼的爹打算在A城住下来,为儿子的死讨个公道。所谓的公道,不过是要点钱。刘大吹怕乡下叔把他家当成革命根据地,一开始顺着叔的意思去河边烧了纸,还帮他打听到了老渔民的家。但是转过身来,大吹就就向警察报了案。
精明的大吹把乡下叔交给警察解决问题,自己这边才能清净。
乡下叔被卖了都不知道。
大厅里,老渔民一见乔麦,就像见到亲人。老渔民说:姑娘,你那晚都看见了,你给我作证,我要是杀他儿子,直接按倒水底就得了,送医院干嘛。我这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啊…
乔麦一听,这渔民的口气,好像当晚她目睹了河里发生的事。
这边,狗杠鱼的爹认识陆致礼,致礼那天被大吹叫去帮忙。见到致礼也跟见到亲人一样,扑上去喊叫:亲人哪,你给我撑腰…
大吹不见了,狗杠鱼爹把和大吹有关的哥们当成亲人。
他们都没说啥。
这时候,警察过来制止,要把他们带到审讯室过堂。
听着狗杠鱼的爹嚎起来:我儿啊,你死的好冤啊,我白发人送黑发人,你叫我咋活啊…
那声音,好像野兽在空寂的深谷里惨叫,惊的乔麦心里的鸟一只只出逃。
这蒙尘的人间啊,有人吃肉有人喝酒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