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男邻居 > 第294章 婚姻的牌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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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到了晚上,致礼拖着一身脏兮兮的皮出海回来。

    老婆这个末流厨子像以往那样多做了两个菜。她一张圆脸在他眼前晃了十二年,再美的脸蛋也因为熟悉而平常,但十二年一个轮回,她似乎还没有变老。

    他心里归结为自己的功劳。他的工资不低,结婚以来他们的日子在小城里算是上半截,他不急不躁什么都赶上了。他一走半月,尽管顾不上家,但也是给老婆了很大的自由。最重要的是,他那方面一直很厉害,老婆也是吃得饱的。但是他最近感觉到自己有点吃不饱。自从在杨二妮那里打野食后,乔麦明显淡了。他饿的时候会把两个女人私下里比较,杨二妮的活儿显然比自己老婆好。

    看来,要想功夫深,铁棒磨成针。

    老牛反刍,杨二妮这把草也没那么讨厌了。但终究偷的东西麻烦,他是个嫌麻烦的人,还是学习大吹的讲话精神:家里的干净尾卫生不花钱。

    男人的脑子里,百分九十九性。女人一半情一半钱,性是杂草零星散布期间。

    他儿子陆桥帅在这个春天开始窜个子,吃饭跟小老虎一样,而且爱吃肉。他正在成长为新一代的雄性动物。

    上一次出海前陆桥帅告诉老爹,他的小鸡鸡经常在早上竖起来,尿完尿也抬着头。他问老爹会不会长到一米八啊。致礼说那样就会打破吉尼斯记录了。陆桥帅又问什么是吉尼斯世界记录。他的问题像撒了一地的草种子,杂草此起彼伏的长,他爹陆致礼拿着镰刀割了一茬又一茬,赶不上草的生长。

    漂亮的老婆,可爱的孩子,是致礼心目中幸福生活的标配。

    在又一个休息的周期来临的时候,生活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饭后,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活期存折,豪迈的拍在饭桌上,来一句:发了一张纸,拿去买个貂!

    这是他们春天奋战的一次性奖金,四千块。

    从前夫妻关系好的时候,乔麦会说:你掏钱的动作最帅了。欣然收了钱,顺便对着他的脸吃一口。

    这次,存折放在桌上,乔麦淡漠看了一眼,没理他。

    致礼说:你这个财迷娘们,现在还失业在家,你要是不爱钱,我倒着走。

    女人的脾气猜不透,他以为老婆故意摆谱,存折放在桌子上,不一会儿就飞向老婆的口袋了。

    果然,他蹲了个漫长的茅坑出来,桌上的存折不见了。

    是的,谁不爱钱,天诛地灭。

    2

    夜深。孩子入睡,公母同笼。

    致礼洗完澡进了卧室,一下解了睡衣的带子,学着超人的样子潇洒的把睡衣往后一扒,露出不太美妙的肉体。他一只手往中间地带做了个动作,好像农民伯伯拔了个大萝卜。

    一个萝卜一个坑嘛。上帝造人就是这么奇妙。有时候一个萝卜还能站好几个坑,这就是男人的福利。

    乔麦正在从衣橱的最顶层抱下一床被子来。

    春天来了,花开了树绿了暖气片也凉了。小城的春天一点都不可爱,夜晚有时候很冷,需要两床被子。

    致礼说:还要什么被子,你的火炉回来了。

    说完,火炉就扑上去了。

    致礼体热,这个火炉好暖啊。

    但是她对着致礼的胳膊咬了一口。刚吃了肉,她这就馋肉了。

    穿睡衣的超人叫了一嗓子,松开了,说:干嘛你这是,刚才不是收了钱,四千块一次还嫌少啊。

    乔麦抱起把被子当武器横在胸前。她知道致礼这是开玩笑,以往,她会跟他胡说八道来两句,这次她想说什么,想说什么呢?

    人潮汹涌的早市,全世界都知道了一只瘦猴子跟另一只瘦猴子上树摘桃,被警察揪下来进去走了一圈。以她的聪明,这一笔笔钱的去向,就在一件件似是而非的事情里还原出真面目。

    男人想要偷腥,别以为是吴彦祖,如花美眷敞着二两胸脯前赴后继贴上来。一切二世三世五世都不正宗,都要被揩去油水的。

    本该愤怒,看见致礼的样子,忽然觉得荒谬,乔麦张嘴就笑了。

    笑了一阵,她说:你去找杨二妮吧,她需要找一个长期饭票,不用去贩假发票和帮人卖衣服。别碰我了,我恶心着呢。

    致礼知道老婆大约听到了风声,就说:你这娘们好端端的翻什么脸啊,我守着这么漂亮的老婆,怎么看上那个枣核一样的女人呢。她就是被你打了一顿,打出仇来了,到处拿我开涮,然后气你,没想到你傻乎乎的就上套了。

    乔麦从致礼的眼神里迅速扑捉了一丝闪躲。她撒谎会脸红,他觉得一切理所当然。这大约是是男人的德行吧,要不那个著名的大鼻子还不要脸的说犯了天底下男人都犯的错呢。

    乔麦:我讨厌跟个怨妇一样调查真相,这些真相对我而言就够了。咱俩的矛盾,这些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,还是分开吧,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。

    睡衣超人前面的萝卜被晾了半天,看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坑,只好把睡衣重新穿上,拴好带子。

    没有什么比杏被拒绝更恼怒了。致礼说:这么多年来,你宁愿相信外人的话,都不信你男人。你辞职和我商量了吗?你被单位扣了三万块跟我说了?

    是的,这些她都没告诉致礼,她本想着他回来再聊这些的。他一走半月,家庭的模式就是半月里风雨都是老婆一个人承担,他在海上自己担那份儿风雨。但是致礼已经知道了她最近发生的事情,谁闲的蛋疼盯着她的生活?

    也证明致礼和那女人没断了联系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她才有些愤怒了。

    就听致礼继续说:你想想,我三姐借钱你不给,我大姐夫因你坐牢你一毛不拔,你的三万块也有我的一份,说扔出去就扔了,我也没说什么吧,我就是太惯你脾气了。

    乔麦:我说的是你胡搞,你跟我说辞职,说三万。我辞职,我费了三万,这是我人生的低谷,并不代表着我就低声下气,在你屋檐下抬不起头来。

    致礼:你抬起头来看看,别的男人搞的多了,人家日子都继续过,你怎么就不能过了?哪来的毛病?

    乔麦:你这句话,等于承认了你跟寡妇的事了?

    致礼:我只是假设,别把我带坑里。世界上除了和尚,不对,和尚还偷姑子呢,有比我更纯洁的男人吗?你别一天到晚拿着离婚吓唬我,你看你现在这样子,连工作都没了,还有什么资格谈离婚呢?

    乔麦:你这个态度,不离留着过年吗。

    致礼见老婆动真格了,就说:好了好了,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。

    说完,一把扯了床上的被子,他把卧室的床让给老婆,自己睡沙发去了。

    3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陆桥帅被一泡尿憋醒,经过厅见老爹睡在沙发上,被子歪斜着掉了半截,就轻手轻脚的给老爹盖好了被子。

    他上完洗手间,跑到大卧室去,小狗一样依偎着母后大人温热的身体。

    儿子一有动静,乔麦必然醒来。

    很奇怪,她没有像一切发现老公出鬼的妇女同志一样,整夜焦虑到无眠。

    从前她不愿意面对真相,这次终于被动上了战场。出鬼是这个世界上的平常事,他们的问题早就像陈年灰垢,藏在婚姻的牌匾之下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致礼出鬼杨二妮这件事,她会继续擦亮牌匾,再坚持一下,等着他们再老一点,稻谷弯下老腰,觉得这就是生活,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可当下的心事,加上致礼昨晚的话,她不想去擦那块牌匾了。

    致礼也睡得很好,呼噜打的没心没肺。或许他觉得老婆听到了风声跟他闹。只要他有地下党员的革命意志,打死不承认。然后老婆又像以往那样,偃旗息鼓了。

    流产那么严重的事都没离成,这次算什么呢?

    陆桥帅搂着母后的脖子,告诉她,今早上他尿完尿,小鸡鸡就不挺了。因为他心疼爸爸,爸爸在海上睡觉听大海怒吼,回来还要睡沙发,他的鸡鸡都跟着心疼。

    乔麦甚至有心情开了句玩笑:你的鸡鸡还有心?

    陆桥帅:鸡鸡是连着心的。人体的器官都是心脏这个司令指挥的。你会不会不要爸爸了呢。

    以前和致礼提了几次离婚,她都没有跟孩子一本正经讲过这事,于是就说,我们之间不存在谁不要谁这事,是我们不合适。

    陆桥帅:我和小伙伴有了矛盾,你都要我去和他们沟通和解,特别无赖的,你教我打回去。为什么到了你们大人这里,动不动就不沟通,就离婚呢。

    是啊,儿子说的多有道理啊。但是他们怎么就沟通不了呢?

    乔麦:因为婚姻这个问题,比较复杂,大人的心没有孩子单纯。

    陆桥帅:这么复杂,你们当初干嘛结婚呢?婚礼上新郎新娘还说爱白头到老。你们的结婚录像上,你俩也是这么说。你俩的头发还没白呢,说话不算话。

    陆桥帅曾经把两人的结婚录像反反复复看,他记住了每一个细节。那时候,在司仪的引诱下,两人一定也演了海枯石烂的戏。只是婚礼潦草,更多是陆家为了收回份子钱,她演戏时毫无感动,甚至感觉害羞。

    乔麦:上帝用五天时间造了天地万物,第六天造人。先造男人,又取了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造了女人,两人成了配偶。他们叫亚当和夏娃。亚当夏娃起初生活在伊甸园,没有疾病没有烦恼生活无忧,但是被一条蛇引诱,两人吃了禁果,从此被上帝赶出伊甸园,开始饱受磨难。后来,男人女人这一生,都在寻找那个和自己成为一体的人,因为他们是人,有找错的时候,所以,纠正错误,这就是离婚。离婚不是一件悲伤的事,是女人发现她不是他的肋骨,男人也要遇见自己的那根肋骨,是对彼此的成全,勉强在一起,是对双方的消耗。

    她和儿子聊天,万马齐鸣或者羊群稳步奔向草原。和致礼说话,就是一群杂食动物跑出来乱窜。

    陆桥帅似懂非懂,就说:你不是我爸爸的肋骨,你的肋骨是陈伯伯吗。

    小孩子长大了,不仅鸡鸡要奔着一米八的方向去长,还能看出一些端倪来。

    乔麦被这个问题震了一下,说: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肋骨在哪里,我觉得生命的意义,不仅仅是寻找肋骨这件事上。

    最后,乔麦提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:爸妈分开,你愿意跟着谁呢。

    陆桥帅眨着大眼睛说:我还是跟着爸爸吧,爸爸不会照顾自己,爱打游戏忘了吃饭,吃饭就喜欢煮面条,没有营养,你看别人的爸爸都是大肚子,我爸爸多瘦啊,我要照顾他…

    这次她下定决心水到渠成的离婚,因为孩子的一番话,忽然泪崩了一脸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