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男邻居 > 第91章 风尘女告诉他一个不堪真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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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城的正规出租车越来越多,私家车也在兴起中,老孙的小摩的,也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。他有时开出去蹦跶半天,都接不到一个私活。坐老孙车的,多半是图便宜的老头老太,下车给钱时抠抠搜搜摸半天,顺便慷慨砍掉一块,老孙经常为一块钱跟人挣的脸红脖子粗。

    一个江湖寡淡,他转战另一个江湖。在城外的一条河边,找了块空地,去种菜也。

    老孙摇身一变成了菜农。种的菜自己吃不了了,多半拿到早市上去卖掉,无公害的蔬菜买个好价。这样算下来,比开小摩的划算多了。

    最近,老孙发现自己种的菜被人偷了。头天他看着西红柿像怡红院的头牌,半掩在根部。第二天早上预备摘那西红柿王时,不翼而飞。

    还有豆角,香菜,小油菜,都隔三差五被人动过。

    老孙骂了无数个:狗X的,决定化成猎狗,看门,抓贼。

    这天早上,他比平时早起一小时,天刚蒙蒙亮,去开着小摩的到了城外的菜地。

    为了不打草惊蛇,老孙把小摩的放在路边,穿过一片林子,来到河边自己的菜地跟前。

    一辆破自行车横卧在草丛中,很显然,是偷菜贼的座驾。他先把自行车气门芯拔了。

    老孙轻悄悄的摸进了菜地。

    一个巨大的屁股撅着,好肥的腚啊。偷菜贼正在摘根部的大西红柿,放在一个布袋里。

    老孙吼了一嗓子:不要脸不要腚的。

    欲扑上去时,那人一屁股坐下来,面朝老孙,春暖花开。

    老孙一看,是个女人。

    再仔细一看,认得,是王村一枝花理发店的大花。

    大花在小城的老头子中有些名气,老孙当摩的司机时,有老头子一大早搭他的摩的去王村找大花。老头子通常不要老孙把车子停在大花门口,而是停在理发店不远处。老孙心知肚明,反正收了车费操那么多心干嘛。

    上次陈有福和乔麦找大花问路,那大花还在门口轻飘飘的露了一脸。

    老孙从此认得了那张脸。心想,同样是老头子,他怎么就觉得大花那张脸叫人做噩梦呢,不知他的同类怎么睡得下去。

    如今这一大早的,大花不好好在被窝里接,忽然来偷菜了。难道她也搞起兼职来了?

    那大花被逮着后,一边喘着气一边对偷菜这事振振有词:你一老头子,种这么多菜反正吃不了,我来帮你了。

    她说话时,胸膛里好像有个风箱,一听就是气管不太好。

    老孙要她留下菜,她不理会。老孙要过来抢,那大花忽然把一手把上衣一掀,露出两个大长奶子,俨然秋后的老丝瓜。

    这是大花的唯一的武器了,她坦露武器说:老头子,来摸两把,换点洋柿子吃。

    老孙啊的一嗓子,把脸一捂,嘴上说着使不得使不得,仿佛被武器击中,连连后退。

    大花自从患上哮喘后,和小城的老头子们做那事事,总是顺便吐几口痰,再继续口活,久而久之,小城的那些老头子们便越来越不愿意找她了,他们老鸟觅新窝,集体抛弃了大花。大花生意每况愈下,租不起王村街里的房子,无奈搬到村外简易房里,和阿二们混在一起。气管不好常年吃药,大花捉襟见肘,连吃个菜都靠偷。

    等着大花把衣服放下来正准备走,老孙又要近身来抢菜。这回,大花把布袋子双脚一夹,去解自己的裤腰带。

    眼看又一发炮弹打来,老孙连连后退,忍不住从指缝里看了一眼大花。

    那大花已经把花裤子退下来,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裤头,即使隔着红裤头,也看得出肚皮松松垮垮的跟发面团一样。

    大花张牙舞爪喊:来,老头子,搭上这些菜,我给你打个折,别人收五十,我要你二十就够……

    老孙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……

    老孙天不怕地不怕的,居然怕了一个做皮肉生意的。于是睁只眼闭只眼,菜地里隔三差五少点菜,等于他当劳模,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,谁知地里菜,有大花的一份爱。

    夏天的菜一茬赶着一茬的。有段时间,老孙觉出菜地里的菜没有少的痕迹了,大花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偷菜了。老孙反倒有些失落,人真是贱皮子。

    有一天日上三竿,那大花来了,和老孙撞个满怀,妖娆的戳了老孙的额头一指头,老孙多年没跟女人打情骂俏了,暗地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大花并不亲自下地去偷,而是把老孙已经收了的劳动成果,像拿自家的一样,挑了头牌放在布袋里。

    老孙故意沉着一张脸,说:真是厚脸皮,一刀子扎不透。

    大花笑了几嗓子,笑声像掺了沙子。临走时对老孙说:你也是个好人,跟那些个拔吊无情的老头子不一回事,我教你个发财的好方子,你听着……

    老孙一听,简直又一发炮弹打来,他始料不及。

    2

    乔麦接了新工作,也不是朝三九五的去上班,她只需隔三差五去工地的临时办公室去弄一下账目,或者跟当地税务部门打一下交道,不耽搁照顾孩子。虽然工作场地是野外的临时建筑,办公条件简陋,但大公司给的工钱比那些抠门的饭店老板要大方。从前她觉得商场的工作是为她这样的主妇量身定做,现在她又觉得眼前的工作也是为她量身定做。

    有时候她觉得前路漫漫看不见光,又觉得眼前的一草一木都是欢喜。

    新工作刚满月,便遇上了一场战争。

    老孙从大花那里得知一个消息,王村的人最近开辟了新的发家致富路,去附近的工地偷东西。老孙于是把情报透露给陈有福。

    工地负责人也已有所察觉,但由于战场分散,难以防御耗子进来。得知消息后连夜排兵布阵,果真逮了几只耗子。扣下他们偷的电缆和钢筋,又放了他们。

    每次抓了又放,还加强了夜间巡逻,耗子总有办法来偷。

    这些年,王村那条河之外,住进了越来越多的三教九流,逐渐形成了另一个小村落。这里原来是王经理公司早就圈起来的土地,因为外来户的强大占领,加上一直没有用处,暂时没有清理,就像河里的蝌蚪,三教九流,胡乱搭建,人越来越多。

    和王村一河之隔的这个附属村,人称王八蛋村。

    陈有福战友投资的项目,就在离这个临时村不远的地方,成了村民眼中的肥肉。

    陈有福并没有从国企辞职。大老黑又爬了一竿,修成正科,陈有福在公司办主任的岗位上,就像新闻中的矿难家属,情绪稳定。由于资历够老,他不再对大老黑鞍前马后,兼职投资项目后,他的心分走了一多半。大老黑也觉得一个老油条在身边,不如年轻的听话好指挥,也就随他去也。日后若抓着陈有福的差错,连公司办主任也名正言顺给撸了。

    工地隔三差五丢东西后,陈有福在单位的那半心也不安定了。恰巧那时候国企要安全大检查,又有一大堆表面工作要做,他分身乏术。

    几个负责人私下一商量,干脆报警。警察夜里埋伏着,抓了王八蛋村的三个村民小偷。

    换来了好几天的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大家以为杀鸡儆猴,从此太平。只有陈有福心里有隐忧。

    这天乔麦来上班。由于前阵陪陆桥帅去外地围棋比赛耽搁了工作,攒了一大堆活儿。到了下午下班时分,工作还没干完,她看陈有福的车子在院子里停着,打电话给致礼请假,她大约需要加班一小时,要致礼接孩子,晚饭爷俩先吃。

    这算是她有新工作以来第一次加个小班。

    致礼嗯啊答应着,就把电话挂了,看得出,致礼对老婆晚归是介意的。

    干完活时,她一抬头,陈有福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表等她。

    她心里一热。

    虽然两个人成了同事,由于乔麦来单位属于一阵风的工作模式,陈有福也属于另一阵风的模式,两股风并不经常交汇。

    听见他说:你这么用功,该跟老板要加班费了。

    她也开了句玩笑:你不是老板吗,跟你要吧。

    陈有福:好啊,希望有一天我能给得起你。

    这句话一下踩着暧昧的鼓点,乔麦便自觉打住,于是,男邻居女邻居双双把家还了。

    3

    从工地的办公室出来,是一条新修建的临时专用道路,简单铺了沥青,由于进出各种大车,路况已经很快变得坑洼。

    乔麦坐在右后排的位置。她搭男人的车子,哪怕很熟,习惯性坐这个位置。陈有福觉得女邻居是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。以往他会开玩笑说:后面可是领导干部专座。

    这次,他笑笑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车子有些颠簸。乔麦想起以前两人坐单位的车去公司总部办事,那辆破大头五十铃有个破音响,邓丽君总是用破锣嗓子唱: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啊啊啊啊。那司机师傅也跟着摇头晃脑唱:不采白不采啊.啊啊啊……

    往事像抓不住的猪尾巴,在记忆里摇摆,她想起来忽然要傻笑。

    陈有福问她笑什么,她说想起那破大头了。

    于是两人聊起那大头的司机师傅,聊起小马,从前单位的很多人。

    命运是条河流,两人在一条河里扑腾过。如今一打捞,一筐的鱼虾蟹子,足以说上一天。

    陈有福告诉乔麦,他们的老领导李经理,也在眼下这个项目中分得基建的一杯羹。未来可能偶尔和这老狐狸过招。

    混过国企机关的乔麦自然明白,一个新项目上马,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链都打点好,这个利益链搭建成一个房子,随便抽了一根钢筋或一块木头,就哗啦倒掉了。

    陈有福大约在这个项目里,起到了协调平衡各种关系的作用。据说项目顺利上马,他将得到二十万块钱。

    提到李经理,乔麦心里已经没了惧怕。

    说话间,这条专用路就要走到路口。

    这时候天色微暗,车灯大开,陈有福忽然低声命令说:低头,把自己藏起来。别动。

    乔麦听到指令,在猫起身子之前,一下看到了路口的几块大石头,挡住了去路。

    陈有福以军人的机敏发射口令,她立刻心神领会,把自己藏在后座的位置。

    车子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果然,路边芦苇丛中忽然冒出几个人来,围住了车子。乔麦听见木棒敲打车头的声音。一切来得太快,她不敢动,感觉陈有福已经开了车门,走出车子。

    4

    陈有福下车的时候,拿了两样东西,一手一条香烟,一手一把刀子。

    刀子是藏在身后的,他把香烟高高举起,说:同志们辛苦了,这是闹哪一出,先抽根外烟解解气压压惊。

    为首一个男人也就是刚才拿木棒砸车的,看见一整条外烟,眼睛如灯泡忽闪着。这是王八蛋村民堵路以来的第一笔买卖,居然送来一块大肥肉,他也生怕其他人来分食,因此他一个箭步上来就抢。

    却见陈有福忽然将手中的香烟一扔,一把撸住那男人,反手将刀架在他脖子上。

    过程出其不意,一看就是练过擒拿格斗的老手。

    其他三人见状,吓得纷纷后退。

    陈有福说:父老乡亲们,烟是三五的,免费抽,刀子刚磨了,也是免费试的,你们要哪个。

    被刀架在脖子的男人赶紧说:大哥,要烟要烟。

    陈有福:那就搬开石头,拿着烟滚。

    三人赶紧把路中间的大石头滚到沟里去。

    陈有福将烟一脚踢开,一把把那厮往前推开,那人拿了整条烟就跑,跑了几步忽然回头说:大哥,看在烟的份儿上跟你说实话,你们在这里干活,不给俺们王八蛋村点好处,还让警察来抓人,俺们也不会让你们好过,今天不堵明天要堵……

    工地负责人让警察来抓偷东西的村民,陈有福便知这样更捅了马蜂窝。从此他的心是悬着的,车上放着香烟和刀子,一手软,一手硬。

    果然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
    车子又重新上路,夜色一片片闪过,仿佛不曾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。

    雄性动物打群架,胜出的那个总让雌性动物有些小小的崇拜,在求偶游戏里拔得头筹。生活的真相,前面是功名利禄,背后是柴米油盐,我们是不由自主投降的小丑,偶尔挂一点英雄主义色彩,如同旧时代留洋镀金,是男人的性感所在。

    乔麦双手搂着副驾驶的椅背,看着陈有福的侧脸忽明忽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