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男邻居 > 第83章 被狗惊扰的暧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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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黄昏的王村街道上,陈有福和乔麦并肩走着。

    横贯东西的街道,越往东去,马路两边的的民宅越发新派和气派。空气里游来荡去的风里,带着钱的气味,有着和大花家一屋子腐朽老男人的气息所不同的体面美好。

    而这一带的路上,行人也稀少,偶尔有车开过。

    黄昏的风不燥,两人走走,乔麦觉得这大约就是恋爱前夜美好动人感觉。可是恋爱前夜是什么?她好像没有一场像样的爱情就走进了婚姻。

    为了掩饰心情,乔麦问陈有福:阿二要是捡了钱,会不会还呢?

    陈有福说:傻丫头,你太高估了人性,我觉得不会。

    乔麦: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?

    陈有福:因为你要来,所以我就要陪着。跟你单独在一起,太难得了。

    原来他并不是因为要钱本身而来,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    乔麦:打个赌吧,我赌阿二捡了钱会还。你赌他不会还是吧。

    陈有福:是的,你要赌点什么?

    陈有福嘴角上翘着,他喜欢跟乔麦玩这个游戏。

    乔麦:来点实际的,我赢了,你干脆给我一百块现金。不行,我要趁机敲诈你一下,两百块!

    她想,反正有女人花他的钱了,不如敲诈他两百块。

    陈有福痛快的答应了。问:要是我赢了呢,我不想要你钱。

    乔麦:你想要什么?

    乔麦的肩头忽然来了一只手,陈有福大着胆子揽了她的肩,声音低沉的说:我想要一样东西,已经盼了很多年……

    她的肩膀一阵颤抖。打猎的男人,总有办法把猎物堵在射程范围内。

    她知道他要什么。

    为什么,她不能假正经一巴掌打过,响亮的说:想得美!反而心里荡漾着无耻的小快乐。人的灵魂深处藏着怎样诡异的花开?

    巷子里突然窜出一只狗,对着两人汪汪叫,乔麦一激灵。

    陈有福旋即把乔麦撸到身后,身子猛然一蹲,那狗于是吓得掉头就跑。

    据说人忽然来个下蹲,狗以为人要打它,于是保护性后退。

    乔麦一步离开陈有福,开玩笑:那狗,肯定以为我们是狗男女。

    她笑着跑开。

    陈有福看着乔麦行云流水的背影,想起她辞职那年,他在芦苇小道上看她提着裙子跑开。什么时候一个懵懂的小少妇变成一个性感十足的女子?人不大注意到时间的变化,除非发现人本身变了,他心里一惊,难道时间真的过去了七八年?

    这些年里,桃花开了又落了,她和他,宛若睡在上下铺的兄弟。他想要那个果子,她似乎更喜欢花开花落的过程。

    2

    村外隔着一条河,有几户破房子,租给了收破烂的,养猪的,超生游击队的。据说是一个野外作业队留下的。

    阿二的家就在这里。

    陈有福和乔麦找到阿二。故事换了另一个版本,乔麦变成老孙老婆,把丈夫取出的一万块钱当垃圾扔了,她快要急疯了。

    阿二一口咬定,他的傻老婆跑丢了,最近都是在找老婆,好久没去收破烂了,更不会光临垃圾房。

    老孙家丢钱的前一天,乔麦还远远看着阿二的三轮车闪过的影子。

    阿二撒了谎。

    这次找钱,失望而归。

    比乔麦更失望的是老孙。他忍不住骂老婆坐不了那金銮殿的贱皮子,一万块钱丢了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。

    陈有福刚劝了几句,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金莲打来电话,说她已经对舅妈王太太坦诚和陈有福相好的事,舅妈的心意倾向于那个死了老婆的妇科级,很不愿意,嫌陈有福有两个闺女要养,以后一堆麻烦事。今晚舅妈要她回去住,她想趁此让陈有福买点东西一起上门,算是让这段恋情浮出水面。

    乔麦从手机漏掉的音节里听出打电话的是金莲,心里冷笑一声,男邻居刚才的表白算什么?脚踏两只船啊。

    陈有福含糊的答应着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两人刚要上车,乔麦的手机也有电话打进来。是老孙老婆。乔麦以为她询问一万块的下落,不想扔来一个炸弹,陆桥帅不见了!

    三人都被炸的落花流水。

    老孙这次将小摩的开出飞机的速度,回家找陆桥帅。

    原来寄存在老孙爷爷家的陆桥帅,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就跑到院子里去玩。老孙家现在不养狗了,有两只下蛋的鸡。陆桥帅最爱去鸡窝里掏鸡蛋,但再勤奋的母鸡只能一天一蛋,蛋早就让女主人掏走了。老孙老婆跑到屋里洗个菜的功夫,院门打开,陆桥帅跑出去了。

    几个人从找钱转换到找孩子的角色。问遍了小区两条腿行走的动物,都说没看见大眼娃娃。

    陆桥帅五岁了,已经懂事了,算是个乖孩子,怎么能可能失踪?

    老孙跟乔麦碰了个头,说:到河边找找,问问钓鱼的看到没有。

    小区连着一条河,老孙每天早上去河滩拉屎。河里很有野生鲫鱼。

    一想到河,母亲的心有了不好的联想,乔麦要疯了。

    初夏的河滩,杂草没人半个身子,蚊子开始横行,钓鱼的也已回家,老孙两口子和乔麦,在河滩上呼唤陆桥帅的名字,杂草萋萋,河水依依,哪里有孩子的影子。

    多日不下雨,河水都有些发臭了,越找越绝望,乔麦呼唤儿子的声音已经变成哭腔。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瞎帮老孙家的忙,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信任老孙一家。

    要是陆桥帅真有个三长两短,她的人生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老孙已经开始骂老婆:你这丧门星,看钱钱丢,看孩子孩子丢,还能干啥。

    忽听岸上传来嘹亮的喊声:妈妈!

    乔麦转过身,看见她儿子亮晶晶的大眼睛,陆桥帅好好的站在那里,身边是陈有福。

    她喜极而泣,跑过去抱住孩子。

    原来,陈有福在小区里转悠一圈,忽然改变策略,返回他们住的楼房,到了四楼,就见陆桥帅坐在自己家门口,无聊的玩手指游戏,他在等着母后大人回来呢。

    他们都被丢孩子的恐惧扰乱了心,迷失了判断力。

    老孙连连说:一万块丢了算啥,人好好的就行。

    饶是如此,他的心还是滴血啊。

    3

    汉语词典里最动人的一个词大约是:一场虚惊。到了三楼陈有福家门口,陆桥帅突然不愿意回家,要去陈伯伯家玩一会儿。

    乔麦想把失而复得的宝贝带回家去,但陆桥帅铁了心要去,还对母后大人保证不会乱跑。

    陈有福说:他在我这里,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。要不你也一起进来,我做饭给你们俩吃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迎接了陆桥帅的出生,给她带过孩子,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呢。

    但是她婉拒了男邻居要她进门的邀请。经过了丢孩子的心理震荡,那些暧昧已经消失。她嘱咐陆桥帅听话,做好饭会来叫他。

    晚饭做好后,她打电话给男邻居,陈有福说陆桥帅已经在他家吃了饼干,等会儿就给送回去。电话里传来儿子抗议回家的声音,显然,这一大一小玩的正酣。

    致礼跟儿子有五分钟的热度,陈有福跟陆桥帅的热度就有N个五分钟。对男孩子的成长史来说,父亲的长期缺失,是遗憾的。

    她于是等着这些热度降下来。

    晚些时候,陈有福的电话打进来,说:小帅玩累了睡着了,我一会儿给你送孩子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陈有福就抱着熟睡中的陆桥帅进门了。

    生下来五十公分的孩子,已经长长的一根人参。陈有福把人参娃娃小心的放到卧室的床上。

    陆桥帅安然熟睡,小脸红扑扑的,睫毛浓密的像个帘子。

    陈有福轻声说:小孩子真是长得快,抱着可沉了。

    床头的灯光暧昧的黄着,乔麦这时候也弯下腰来,找了小被子给孩子盖上。一瞬间他俩无限的靠近,好像一对夫妻,正在为共同的孩子做共同的事情。

    陈有福抱住了乔麦的腰。

    乔麦有些吃惊,她直起身子,人就倒在陈有福的怀里。她的耳后有沉重的呼吸声,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:我可以抱抱陆桥帅的妈妈吗?

    你已经抱着呢。乔麦的声音和身体一样柔软。

    他把她的身体翻转,她像跳舞一样转到脸对脸的位置。两人像一对越来越靠近的舞伴,随着舞步踱出卧室,陈有福腾出一只手把门轻轻的带上。

    在门厅这狭小的空间,十公分的理想高度差,穿过多年的暗恋和情欲,陈有福的吻由开始的心疼到润物细无声到最终的狂风暴雨,乔麦一直闭着眼,心和天空很像,撒着阳光的海面,波浪永无止境。

    这眩晕的感觉啊。

    关于嘴唇的吻,她游走过江湖,王经理李经理的令人讨厌,致礼的,最终湮没在婚姻的平淡如水里,陈有福的吻,忽然让她找到一丝想象中恋爱的味道,她一直渴望一场淋漓尽致的爱情到她生命里燃烧一次。然而,他们像黑夜的行船彼此错过。

    她有些迷惑了。她听见陈有福心房的跳动和温柔说话的声音:今晚我们在一起。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。

    她无力的问了句:金莲呢,你们很相配。

    陈有福:我今晚关了机,只为你。心里只有你。

    陈有福和乔麦不知道,金莲正在赶来陈有福家的路上。她跟他约好了去舅妈家上门,但是他却关机玩起了失踪,金莲简直气疯了!

    说到金莲的名字,骨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乔麦走向相反的方向。

    那些就要显山露水的情欲让她害怕,她说不清自己害怕什么。她很艰难的推开陈有福,说:算了。

    他问:为什么?

    头顶的灯光照下来,给两排睫毛滤了一些明亮,使她的眼睛蒙上了迷幻的色彩,她说:我还没想好去偷晴。

    陈有福低声说:傻丫头!你丈夫这种人,坐不出龙椅和马扎子的区别,享受着优品女人,无知无觉,如得大道。只有我始终知道你的好。就连你身上的味道,我也知道不是脂粉气腌出来的女人味,是天然的,美好的,毫无抵抗力的。

    他的话瞬间击中她的软肋,第二轮热浪要来,她却挣脱他的怀抱,鱼一样溜进卧室,转身把门反锁了。

    陈有福坐在门口,他不能敲门,给她发信息。

    她知道他要说什么,手机都没有打开。陈有福看透了她的婚姻,致礼对她无知无觉。致礼若是对她紧张敏感,对绿帽子的担心,会让他少活十年。

    陈有福心里,看清了她丈夫,也看轻了她丈夫。这让她忽然不舒服,就像自家的孩子被人嘲笑丑一样。说丑的权利,只能是自家人。

    她倚门而坐。

    他也倚门而坐。

    她和他隔着门,永远隔着一道门。身体里欲望的潮水涌来,她明明想冲出去,想攀一棵大树一样搂住他的脖子,和他耳鬓厮磨,和他翻滚纠缠。卧室里陆桥帅香甜的睡着,打开门就轻易实现这一切。

    但是有什么拽住了她。

    他是自由的,可以在情爱的市场上挑挑拣拣,所向披靡,她却困在婚姻的城里。想放纵,又怕放纵之后的一地狼狈没法收拾。也或许,她还不够爱他,不值得她拿出骨子里的勇敢来,她只是对和致礼的婚姻有些失望,在日复一日的失望里,把男邻居加进了太多美好的想象。开放年代,杏如饮食一样轻易,可杏真是饮食男女的一道墙,墙外开花,墙内燃烧后就是灰烬了。

    后来,她听到陈有福在门外一声叹息。他轻轻的说:傻丫头,你明明打赌输了,还不认账,哎,随你吧。

    她家的防盗门一声沉闷的关门声。夜晚又回到了水面平滑的状态。

    乔麦的湖底,却有波澜经久不息。

    陈有福下楼而去。

    楼道的感应灯在他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亮了。

    白惨惨的灯光里,他看见金莲婷婷站在自家门口,一双杏眼,冷冷的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