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罗罗抬眸扫了眼议论纷纷的宾,握住钱婶子的手腕,尽量放缓放柔语气问她。
“我压根不曾伤害过你和你的家人。你说我有不能见人的秘密,我也问心无愧。
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说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?”
钱婶子悄悄瞥眸看了眼房青湘,见她微不可查点头,当即便捡起掉在地上男式荷囊,瑟瑟缩缩说出秘密。
“尹小姐你一直和你身边的小厮苟且,这荷囊就是那小厮的贴身之物。”
此言一出甚为惊人。
钱婶子面上涕泗横流凄惨哭诉,“当初你落水险些溺死,我和我家男人好心救了你还花钱为你请了大夫,那小厮率先找到了你。
可是就是因为我们不慎撞见了你和那小厮的不堪之事,你便翻脸不认人,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对我们起了杀心,先是暗中派人凿穿了我家男人的船,让他溺水而亡,又下药想要害死我和我的孩儿。
但老天有眼,我和我的女儿侥幸活了下来,可是你还在派人追杀我们,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留……”
赵怀渊走入后花园时,恰好听见这番话。
荷囊被偷后,他心里始终觉得不安,那小偷的身法能让他毫无所觉偷到东西,必然身手不凡,可为何偏偏只偷一个荷囊,却不偷其他的更值钱的物件?
背后怕是有人指使。
他在潞州,几乎无人知晓他的身份,也没人与他结仇,会让人对他动念头的缘由怕是只有一个。
尹罗罗。
可无论这猜测是否是真的,他都得亲眼来看看尹罗罗是否安好才能放心。
结果却正正好撞见了尹罗罗被人陷害的这一幕。
钱婶子也望见了赵怀渊,连忙抬手指着他,高声叫道:“就是他!就是他和尹小姐私通!”
一瞬间,满园宾的视线都朝赵怀渊看过来。
钱婶子又举起手中的藏蓝色荷囊,“这荷囊就是他的东西!”
左右翻了翻那荷囊,果然在不起眼的一角找到了镶绣上去的字迹。
“这上头还绣了他的字。”
那位仗义执言的夫人走上前,接过那只荷囊打眼细看,果然有字不假。
正是渊。
又抬头问尹罗罗,“那小厮叫什么?”
“……阿渊。”尹罗罗低声答道。
这下就对上了。
那夫人点头,“这荷囊上头也绣了个渊字,想来是他的贴身之物。”
适才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了这荷囊是从尹罗罗的袖中掉出来的。
人证物证确凿,还有这么多人见证,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了。
房青湘抬起衣袖,掩下了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,转眸瞥了眼站在身旁的吴夫人。
她的脸色尤为难看。
柔声开口解释,“姐姐,此时我是真的不知道,否则我怎会将她介绍给你?”
吴夫人信了她的话,“这小贱人和小厮偷情的事自然做的隐蔽,不会让你觉察。”
“姐姐知道就好,妹妹好心办了坏事,实在愧疚难当。”
房青湘说到最后,唇角忍不住轻轻翘了下。
得罪了吴夫人,惹了她的记恨,尹罗罗不光今日要身败名裂,日后还会要承受吴夫人的凶狠报复呐。
吴夫人双眸紧紧盯着尹罗罗,眼神竟有些吓人。
她的唯一软肋就是他的儿子,生平最厌恶,最容忍不了的便是有人在儿子的事上做文章骗她。
先前那个买通戏子演戏骗她的远亲,便是犯了这个忌讳,以至于两人都被她暗中派人整死,才彻底泄了心头之恨。
而如今尹罗罗居然也这般,暗地里不要脸和小厮苟且,却还敢厚着脸皮在她面前装作黄花闺女,妄想蒙混过关嫁入吴家。
尹罗罗是不是就打着她儿子痴傻好拿捏,等嫁进来还能继续和这小厮厮混的主意?
简直是活得腻烦了。
尹罗罗也注意到了吴夫人几乎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眼神
只是眼下她的情况一时也顾不上了。
她敛了心神,让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问询钱婶子。
“你如何就确定这荷囊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?”
钱婶子被她问的一愣,“刚刚所有人都亲眼瞧见了,这还能抵赖不成?”
尹罗罗紧跟着追问,“我自己最是清楚,我身上分明没有这荷囊,却在被你撞了之后从袖中掉出荷囊,
这荷囊难道不是你在故意撞我时塞到我身上的?”
钱婶子从前只是寻常民妇,听见这话神色明显一慌,“我……我怎会把荷囊塞到你身上?”
房青湘担心钱婶子胆气不足露出破绽,坏了计划,插嘴道:“罗罗,过去我亲眼见过这小厮对你异常关心,而你也一直留他在身边贴身伺候,却不成想到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。”
话语间故意强调引人遐想的贴身伺候。
“你如今犯下此等大错,是我们陆家没能教育好你。可你也不要再强颜狡辩了,这老嬷嬷她除了救过你一次外,与你井水不犯河水,她难道会平白无故冤枉你吗?”
“钱婶子自然不会平白冤枉我,可若是被人收买也不无可能。”
尹罗罗别有深意地望了房青湘一眼。
围观的宾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虽然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尹罗罗在狡辩,但也有少数人觉得尹罗罗说的不是没有可能。
钱婶子确实有趁乱栽赃的概率。
尹罗罗又转过头来继续追问钱婶子,“你适才说我险些被淹死,是你和你男人救了我是不是?”
钱婶子心魂不定,悄悄瞥了眼房青湘,才点了点头,“确实说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