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身份特殊,房青湘是不敢背着老夫人和大爷撮合她和其他男子。
那么此事老夫人和大爷是知道的了?
他们为何忽然态度转变……
尹罗罗思索之际,吴夫人目光不住在她身上打量,忍不住还抬手摸了摸她的纤细白腻的手和手腕,再次感叹,“罗罗长得可真好,就是瘦了些,将来子嗣上不好生养。”
尹罗罗听得心里有些膈应,吴夫人态度言谈之间明显将她当做未来儿媳在挑拣评价。
是以她笑了下,回道:“吴夫人,女子瘦或胖都好看,但我天生……”
但她还未姜化说完,就被房青湘忙不迭打断,道:“瘦些无所谓,将来慢慢调养就好了。”
吴夫人又拉着尹罗罗的手,既是教育也是洗脑,“罗罗,我是过来人,嫁人对女子来说至关重要,挑选夫君不是找那些相貌好的,或者是才华出众的,或是有权有财的,这些外在条件都是不打紧的浮云。
对女子而言,夫君听话,能老老实实与你相伴一生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尹罗罗听得心里都有几分想笑。
吴夫人的儿子脑子痴傻,无法自理,自然听话,至于相伴一生说着好听,实则不过是让她将来替换吴夫人的角色,照顾伺候她儿子一辈子罢了。
脑中想着老夫人和大爷回去如何打消老夫人和大爷的念头,面上只是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道:“夫人说的有理。”
吴夫人听见这话,才满意了。
此时后花园里的宾比尹罗罗离开时又多了不少。
吴夫人操办这场赏花宴,不仅延请了各府贵女,顺便还请了些潞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吴夫人一边招待罗罗,一边还不忘眼观六路注意着其他宾,当她看见廊口出现的那几人时,连忙起身前去迎接。
“邓侍郎,邓公子,您们二位姗姗来迟,待会儿可要自罚两杯。”
这段时日,吴刺史和邓侍郎走得近,连带吴夫人和邓侍郎邓公子的关系都好了不少,也能和他们自在打趣了。
邓侍郎一听有酒,眼睛都发光,自然求之不得,“吴夫人,你别说两杯,就是二十杯,对我来说都是不在话下。”
“今日美酒管够,邓侍郎今日就敞开肚皮喝。”
吴夫人余光瞥见一旁一表人才,文质彬彬的邓公子,心里不由得感慨。
若不是当初产程拖延太久,她儿子伤了脑子,说不准今日也是这般翩翩君子的模样。
实在是遗憾啊……
尹罗罗闲坐饮茶,开始有些无聊,却忽然听有人在唤她。
“罗罗,罗罗……”
转眸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,看见站在姹紫嫣红的花圃前的孔嫣然,她一脸开心冲自己招手,唤她过去一起赏花。
尹罗罗也弯唇浅笑,提起裙摆起身朝孔嫣然走去,园内有不少人,她小心走路不与旁人撞上。
但还未走到孔嫣然身边,斜里忽然跑来一个老妇人。
先是撞了她一下,又顺势一把狠狠拽住她的衣袍让她再难挪动半分。
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她面前。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,“尹小姐,求求你,求求你放过我吧!”
声音之大,之凄厉,传到了园子里的每个角落,惊得宾们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,朝尹罗罗这儿投来眸光。。
顶着这么多眼神,头皮发麻,压力实在大。
“这位阿嬷……”尹罗罗没有认出眼前的人,想抬手将她搀扶起来,袖中却落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。
附近看见那东西的女眷纷纷抬袖掩唇惊呼。
“这荷囊看着是……”
“这分明是男子的荷囊,尹小姐的袖中居然掉出了男子的东西!”
“真没想到尹小姐居然是这种人……”
尹罗罗盯着地上的那枚藏蓝色镶绣八宝团寿纹荷囊,一时也无法反应过来。
这荷囊为何会从她的袖中掉落出来?这荷囊是谁的东西……
房青湘走了过来,张嘴便骂跪在地上的老嬷嬷,“你这老妇真是胆大包天,居然冲撞我们陆府的小姐。”
又吩咐下人:“这疯妇说话疯疯癫癫的,还不快堵了嘴将人带下去!”
只是她这匆匆忙忙想将人带下去,不让人说话的样子,落在众人眼中难免显得有些心虚。
当即便有热心肠的夫人站了出来,“陆二女乃奶,在场众人都清清楚楚听见了,这妇人适才让尹姑娘放过她,明显是有冤想诉。”
她在房青湘和尹罗罗中间扫了几眼,眼神含着身世,语气带着锋利。
“青天白日之下,你们这是想强行让她闭嘴不成?”
“我,我没想这么多……”房青湘当即便是一副被冤枉的神态,“我是罗罗的长辈,自然要护着她,真的没想这般多……罢了罢了,我不管了不管了。”
房青湘说撒手不管了,却已经在无形之中给尹罗罗增加了嫌疑。
尹罗罗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,在众人眼中就已经几乎成了暗地里做了坏事,还妄图当众堵嘴的恶人。
这怕不就是房青湘想方设法将她邀请过来,为她设下的的陷阱……
可真是意料不到。
尹罗罗轻吸了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,才开口问跪在地上的老妇人,道:“你说求我放过你,那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?”
那老妇头发糟乱,衣衫褴褛,全身都是泥灰,身子佝偻着几乎快要爬到地上,瞧着实在可怜狼狈。
听见尹罗罗的问话,肩头瑟缩着,“我,我……”
支吾了半天却仿佛害怕,或者是迟疑,什么都说不出来,目光却一个劲儿地往掉在草地上的荷囊瞟去。
她这幅模样落在宾眼中,便是因为恐惧不敢说出真相,尹罗罗听见周围人群隐约议论声不断,投向自己的目光也分毫不含善意。
但她端详着这老妇的五官,却发觉有些熟悉之感。
这人莫不是……
“钱婶子?是你吗……”尹罗罗犹疑着问道。
钱婶子就是她之前落水险些没命时,将她从河里救上来,还请了大夫救了她一命的人。
只是那是钱婶子一家人虽然家贫,但过得还算和乐,钱婶子年近五十,人虽然瘦了点,但精神头极好,干活手脚也极为麻利。
完全不是眼前全身瑟缩,腰背佝偻的白发老妇。
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……
钱婶子听见尹罗罗认出来了她,细瘦肩头登时抖得更为厉害,但她注意到另一道冰冷视线。
房青湘站在不远处,面上看着无异色,眼中却是令她胆战心惊的威胁与警告。
想让她仅剩的女儿活下来,就要听她的话。
钱婶子咬紧唇瓣,随即抬起头来,扒住尹罗罗的裙摆。
连哭带喊,声音凄惨不已。
“罗罗小姐,您莫要再害我们家了,我听你的话,我听你的话,绝对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半句!”
此话一出,园内众人一片哗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