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御史心有亏欠,有些动容,更觉颜面扫地。
沈氏察言观色:“此乃家事,你让一群外人指手画脚地做什么?还嫌不够磕碜么?”
“既然继母是要让我向着大家自证清白,那就不是家事。”
帐外一群妇人,立即被温酒哭诉得心软,纷纷出声指责:
“这温二小姐先是下毒害人,又贼喊捉贼,倒打一耙,被揭穿之后,竟然还变本加厉,无中生有地胡说八道。此女非但颇有心计,还十分歹毒!”
“温御史平日刚正不阿的一个人,怎么犯了糊涂?”
“果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!这沈氏口蜜腹剑,温大小姐平日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憋屈。”
“就是,分明是二小姐犯错,非但不责罚,反而设法刁难羞辱姐姐,啧啧!这心偏得没边没沿了。”
……
温御史面上顿时挂不住:“验身之事,的确是为父有欠考虑,此事不得再提。
下药之事,我也会还你公道,将温梨家法处置,以儆效尤。”
沈氏大惊失色地张开双臂,将温梨护在身后:“老爷手下留情,阿梨她自小身娇体弱,打不得!我罚她,回府之后抄经书,跪祠堂都行!”
温御史将沈氏一把拽开,一脸正色:“慈母多败儿,我温明道绝不纵容偏袒任何人!”
挥起手里皮鞭,便朝着温梨后背狠狠地抽打下去。
温梨声声惨叫,央求:“阿爹,我冤枉!阿娘救我!”
沈氏心疼得哭天抹泪。
温酒冷眼旁观,想起前一世,父亲为彰显自己的严苛公正,自己被当众打得几乎皮开肉绽。
温梨在一旁假惺惺地求情,沈氏添油加醋,围观者指点唾骂,还有顾弦之厌憎地望着自己,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。
这一世,我被你温梨所害,吃过的所有苦,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讨还回来!
最终,还是顾弦之闻声而至,大步上前,挡下了温御史的鞭子。
温御史原本就是骑虎难下,强要颜面,有人拦着,便顺水推舟,只虚张声势,鞭子却再也舍不得落下。
温梨瘫软着倒在顾弦之的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温酒谢过为自己仗义执言的众人,招呼上匆忙赶过来的乳娘,转身离开。
顾弦之气急败坏地追上她,拦住她的去路,怒声指责:
“为了取代阿梨嫁进恭王府,你四处造谣,说本世子得了花柳之症。
见阿梨丝毫不为所动,你又借口什么女儿香,不择手段地勾引本世子。
你还有脸赖在阿梨身上!将她打得遍体鳞伤。”
温酒抬脸,平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。
重生一世,没想到他还是这样愚蠢,有眼无珠。
“这都是温梨刚才说的?”
“本世子自己有眼睛!”
“你那眼睛……”温酒讥讽道:“用不着就挖了吧,反正也是摆设。”
她的无礼令顾弦之不由一愣。
前世里,温酒一向以自己为天,死心塌地,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倨傲,满是厌憎。
他冷冷揶揄道:“莫非是勾引本世子不成,恼羞成怒了?”
温酒轻嗤:“我若真有心勾引你,直接给你下药岂不手到擒来?谁会愚蠢到对着自己下手?
像你这种拿着脑袋当摆设,愚蠢至极的男人,我温酒不稀罕,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!”
说完转身就走,头也不回。
跟前有人络绎经过,顾弦之顿觉颜面尽失,冷哼一声:“像你这种心狠手辣,歹毒刁钻的女人,比不过阿梨一根手指头!下次你若再这般嫉妒刁难她,本世子绝不饶你!”
温酒只回以不屑轻嗤。
乳娘愤然道:“顾世子是猪油蒙了心么?如今大家都知道,是二小姐不择手段陷害您,他竟然还听信二小姐的强词夺理。”
温酒无所谓,被他厌憎,总比被他惦记要好。
“温梨擅于惺惺作态,离间挑拨,又有沈氏从中出谋划策,莫说顾弦之,就连父亲,自诩清正严明,不是一样被蒙蔽,心有偏颇?
我适才交代你的事情,办得如何了?”
“听小姐您的吩咐,老奴已经将金手镯送给了御医,表示感谢。并且向他转达了小姐您的意思。
御医说小姐您刚被二小姐陷害,竟然还能不计前嫌,替她与顾世子解开误会,对您十分钦佩。”
温酒知道乳娘心里不忿,耐心解释道:“假如温梨仍旧误会顾弦之身患脏病,只怕还会借题发挥,趁机诬陷我与顾弦之不清不楚。
我让御医向着沈氏澄清此事,只是为了自保,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乳娘这才消气儿:“那小姐也不至于搭上一只金手镯,这不过是御医顺水推舟的人情。”
温酒笑笑:“御医收了我的手镯,明白我的心意,就不会对着沈氏多言半个字。这可是我为顾弦之和温梨准备的新婚贺礼,提前揭晓就没有惊喜了。”
自己让御医上前替昏迷的顾弦之诊脉,他一定能看出顾弦之身子亏空之相。
将来自己有由头顺理成章地揭穿此事,顾弦之就能明白前世里温梨对他的背叛。
肯定像吃了狗屎一般恶心。
婊子配狗天长地久,自己就祝愿他们二人百年好合,一辈子相爱相杀。
上天眷顾,重生一世,自己定要远渣男,虐继妹,让他们血债血偿。
温酒深吸一口气,草原沁凉的夜风瞬间燃起她浑身的斗志。
不远处的营地,集合的号角声“呜呜”响起,令人热血沸腾。
大队的御林军迅速集合,高举火把,整装待发。
一时间马匹嘶鸣,火把通红,映亮了大半个夜空。
出事了!
适才顾长晏一脸凝重地从湖边离开,温酒便觉察到,肯定是行宫里出了大事。
现如今这阵仗,令她心中不由一凛,跟随众人上前。
有人好奇询问:“这是出了什么事情?”
“贵妃娘娘今日狩猎一直未归,皇上下令,让所有御林军前去搜查营救。”
“贵妃身边那么多负责保护的侍卫呢,估计是迷路,或者有事耽搁了吧?”
“不是,听说天色快黑的时候,贵妃娘娘一人打马去追一只梅花鹿,将随行的宫人远远地甩在身后,然后就不见了。
大家在附近四处寻找,却踪迹全无,直到贵妃娘娘的马自己回了营地,才确定她定是遇到了危险。”
“猎场里野兽出没,听说禁区里还有不少野狼熊瞎子,一个弱女子落单,可别有危险。”
“可不,现在御林军已经全部出动,可偌大的猎场,草深林密,怕是不好找。”
“贵妃娘娘是从哪里失踪的?”
“说是在西边,天鹅湖还有河道附近,大家都在担心,贵妃娘娘莫非是不小心失足溺水了?
睿世子与昭阳公主早就带人先行一步前往搜寻,顾督主正在派人四处查问线索。”
“她若果真出了什么意外,随侍的宫人侍卫岂不全都罪责难逃?”
“可不,谁若是后来见过,赶紧前去回禀一声,也是功劳一件。”
贵妃的下落,温酒知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