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已经是显而易见,大家顿时哗然。
“果真人不可貌相,这位温家二小姐看起来清纯柔弱,没想到竟然如此下作。”
“我也曾听闻,顾世子从烟花柳巷传染了不干净的病,估计这二小姐是真的想悔婚,可又不敢得罪恭王府。”
“大错已然铸成,温大小姐即便是被继妹所害,也只能将错就错了。”
……
马背之上的顾长晏明显也很是意外,眸光里掠过惊讶,落在淡然自若的温酒身上,而后面罩寒霜的脸竟然不易觉察地浮上一缕玩味。
扭脸,漫不经心地逗了逗肩上的金雕。
温梨见事情已然败露,索性心一横:“冤枉啊,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安神香,想趁着阿姐你昏睡,前来赴约的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
如今你与世子生米已经煮成熟饭,我悔得肠子都青了,阿姐,你打我吧,骂我吧,我以死谢罪都可以!我会成全你们的。”
温酒瞧着她一如前世那般惺惺作态,冷声道:“只怕要让妹妹你失望了,我与世子之前清清白白,并没有如你所愿。”
“不可能!”
温梨十分笃定,没有人能顶得住女儿香的煎熬。
温酒瑟瑟地抱着双肩,勾起唇角:“我以为我这一身的水,足以说明一切。若非为了自救,我跳入那湖水之中做什么?”
温梨望一眼顾弦之。
顾弦之正一脸疑惑,苦苦回忆适才所发生的事情,一头雾水。
重生一世,他对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。
他只知道,上一世,温梨对他情深义重,为了他委曲求全,无名无分地待在恭王府,在温酒跟前受尽委屈。
温梨还能掌控手握重兵的将军府,为自己成功册封太子立下汗马功劳。
还有,自己一生阅女无数,却只有温梨能为自己传宗接代。
而温酒,阴狠善妒,不安于室,更是处处压制自己一头,将自己管束得喘不过气来。
今生今世,他绝对不会再辜负温梨,也不要与温酒有任何瓜葛。
于是正色道:“阿梨放心,她虽然百般勾引纠缠我,但我心里只有你,从不为她美色所动!”
温梨顿时大失所望,仍旧不死心地问:“那你当时为何会睡在地上?衣服都是乱的。”
温酒担心那面具之人行迹败露,自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,轻嗤一声道:
“自然是他趁人之危,意图对我不轨,我将他打晕的。”
“不可能!”顾弦之厌恶道:“像你这种放荡女人,本世子避之不及!”
温梨也立即借题发挥:“就是,我想起来了,当时我赶来的时候,分明有一道黑影从湖水里一跃而起落荒而逃,莫非当时还有别的男人与阿姐你野合不成?”
顾弦之也立即出言附和:“我后颈仍在隐隐作痛,当时那男人就是从背后偷袭我!”
众人的目光又纷纷地向着温酒这里望了过来,闪烁着兴奋。
温酒心里一颤。
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温梨不彻底毁了自己的名节,是不会甘心的。
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“既然你们全都亲眼所见,当时这里另有其人,那你说来听听,此人样貌如何?又是什么装扮?多大年岁?身高胖瘦如何?”
温梨不假思索:“此人一闪而过,身形极快,犹如鬼魅,我哪里看得清楚?”
“既然看不清楚,你又如何确定,是个男人呢?”
“他跟你一块泡在湖水里,不是男人是什么?”
温酒一声冷笑,突然以迅雷之势,一把擒住温梨的手腕,拖拽着她直奔湖边,飞起一脚,将她直接踹进了冰凉的湖水里。
湖边的水并不深,温梨一声惊呼,狼狈挣扎,呛了两口湖水,扑腾着站立不起来。
沈氏大吃一惊,未来得及阻止:“温酒,你疯了!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妹妹!救人啊,快点救人啊!”
御林军纷纷望向马背之上的顾长晏。
顾长晏只垂眸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。
他不发话,御林军全都木桩一般杵着,纹丝不动。
顾弦之气急败坏,狠狠一脚踹向一旁瞧热闹的官员:“愣着做什么?救人啊!”
自然少不得想要巴结逢迎之人,跳进湖水里,拽着温梨的后领口,帮她稳住身形。
她冻得牙齿打战,咯咯作响:“阿…阿姐,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,你要杀人灭口吗?”
温酒立在岸边,冷声道:“实话实说?你毁我清白不成,又想无中生有地毁我清誉。
谁若相信,当时我正在这寒凉入骨的湖水之中与他人野合,我便送他一并下去,尝尝这湖水覆顶的滋味!”
言辞铿锵,浑身凛然之气,这是她前世里执掌恭王府,积酝而成的威压与霸气。
众人纷纷摆手,矢口否认。
“反正我是不信温二小姐这无稽之谈,简直荒唐。”
“浸泡在这么凉的水里,谁还有那乱七八糟的心思?弄不好是要落下一辈子病根的。”
……
顾弦之气急败坏:“阿梨她若真是冤枉了你,解释清楚就好,你竟然出手伤人,真是毒妇!”
解释清楚?
前世种种一起涌上温酒的心头,顿觉酸楚。
当年今日,自己面对千夫所指,冷眼谩骂,父兄更是以自己为家门之耻,皮鞭加身,遍体鳞伤,自己没解释吗?
温梨栽赃自己与仇先生苟且之事,自己指天发誓,仇先生甚至为了自证清白,甘心赴死,他顾弦之可曾信过半个字?
侄儿失踪,温梨与沈氏将一切归咎到自己头上,煽风点火,父兄阿嫂将自己扫地出门,彻底断绝亲情。
自己跪在御史府门外,浇了一夜的雨,高烧晕厥,自此身体每况愈下,又有谁信?
她眸光如刀,紧盯着顾弦之:“我记得,适才顾世子好像也言之凿凿,说另有其人的。三人成虎,我解释得清楚吗?”
顾弦之被她盯得有点发憷。
“难道不是吗?本世子绝不相信,你温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,能将本世子打晕。”
温酒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:“也就是说,顾世子一直言之凿凿地说当时另有其人,是觉得我温酒赤手空拳的,没有打晕你的本事。”
“当然!尤其你还身中女儿香,身子绵软无力……”
话音未落,温酒已经脚下一转,一个利落的手刀,径直砍向顾弦之的脖颈。
顾弦之一声未吭,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。
温酒紧了紧牙根。
“现在,你应当信了吧?”
人群里,一阵惊呼。
毕竟,顾弦之好歹也贵为恭王府世子,这温酒胆子也太大了些。
沈氏更是高声叫嚷,变了腔调:“要死啊,你竟敢打晕了顾世子!你赶紧给我跪下,给顾世子赔罪!”
只有顾长晏,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,面上寒冰炸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