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秀的大脑一片混沌。

    而且闵望野“离家出走”这件事太过“梦幻”。

    以至于她以为还在做梦。

    “太太!太太?您醒了吗?完了完了,这可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
    温秀逐渐意识到什么,神经一震。

    她马上掀开被子下床,赤着脚跑过去开门。

    门一打开,露出桂嫂焦急万分的脸,佣人们也都挤在一起,紧张地看着温秀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什么离家出走?”

    “是小野……小小……”佣人吓得都结巴了。

    桂嫂忙眼泪汪汪地解释:

    “小野不见了!我们到处都找了,有人发现家里的门打开了,院子里有小野的小脚印……”

    没等说完,桂嫂哭着蹲下。

    她是老宅派来的人,看着闵京白和闵望野父子俩长大。

    “太太,快……快去找找小野吧!”

    温秀的眼皮开始跳个不停,手脚冰凉,嘴唇也发颤。

    要死……这孩子!别说丢不丢的,大冷的天,没准儿要冻死在外面了!

    下一秒,她强自镇定地套上衣服,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。

    “所有人分头去找,马上报警,也通知老宅那边。闵京白呢?他去哪儿了!”

    温秀的棉衣都没来得及拉上拉链,袜子也没顾得上穿,下身只有一条单裤,三步并两步往楼下跑。

    佣人们跟下去。

    别墅内发出急促凌乱的脚步声!

    “可是太太,万一是小野的恶作剧怎么办?不管怎么样,老宅的人一定会责怪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要他没事,别的事都不算事!”

    温秀的声音湮没在外面冷冽的寒风中。

    她紧紧蹙着眉,眸光凝聚,细细地搜寻着雪地上的小脚印。

    追到院门外,就被来来去去的车辙印破坏了踪迹。

    寒冷如刀子般刮她的脸。

    温秀稍稍稳了稳心态。

    风这么大,院子里还能看到脚印,说明闵望野离开的时间应该不算太久。

    “小野!小野?”

    “你冷不冷?快出来!”

    “闵望野!”

    温秀找了约有两三公里,路面,草丛里,没关门的店铺……找遍了也没有发现闵望野的身影。

    她已经被寒冷的温度穿透了,从内心深处涌现出的绝望更加让她几乎要丢盔卸甲。

    眼眶里,酸酸热热的。

    “闵望野!”

    温秀的双腿被风吹得刺骨得痛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盲目地找下去。

    他会去哪里呢?他不认路啊,他能去哪里?

    怕就怕在他乱跑,让人一点寻找的方向都没有。

    突然,她脑中灵光乍现!

    跑到通往闵京白公司的必行路上,正好前方有个环卫工人,她急忙跑过去问:

    “你好,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,五岁的小男孩儿?”

    “咦,你是他家长吗?”

    听环卫工人这么一回应,温秀顿时双目炯炯发亮!

    “您有看到是吗?”

    环卫工倒也是个热心的人,指着十字路口的一个方向说:

    “我刚才看见一个小男孩儿,他问我机场怎么走,我就给他指了。这大冷的天,除了我们干这个的,谁家凌晨三点多出来啊,还是一个小孩的。我想拉住他,他以为我要抓他,就跑了!”

    环卫工一边说一边比划。

    “你快去找吧,他一个小孩儿,走不了多远。正好我也不惦记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谢谢您!谢谢!谢谢!给您买早餐吃!”

    温秀实在是太感谢这个人了,从兜里掏出为数不多的几张钱,约有两三百,给了他。

    然后,她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环卫工所说的方向奔去!

    与此同时,闵家老宅也在刻意压着骚动。

    闵若晗得知闵望野丢了时,愤怒地要找温秀拼命!

    “妈,那个女人肯定是故意把小野扔了!我真想弄死她!贱人!”

    盛婕捂住她的嘴,睿智的双眼露出严厉的光芒:

    “你小点声,不要惊动别人,你奶奶觉少,一点动静她就醒了。你爸今天刚从国外回来,也不要吵醒他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!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野。”

    “找不到怎么办?小野万一在外面冻死了,我要让温秀那个女人偿命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过了十字路口,温秀跑了不到一公里时,就隐约看到前方路灯下,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台阶上。

    那么小,那么脆弱,就像一只惨兮兮的流浪猫。

    温秀脚步一顿,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攸地落下。

    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怒火,浑身充斥着又酸又胀的感觉。

    肺也在肾上腺素飙升的过程中快要跑炸了,喉间涌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心虽落地,却依旧急速蹦得难受。

    她来到那团小身子前,喘息着蹲下,抬起他的头。

    最吸引人的是一串长长的鼻涕,和红肿的双眼。

    “温秀!我害怕,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闵望野看到她,激动地大叫她的名字,抓住她的衣服。

    然后,他松开手,自己委屈地继续哭起来。

    温秀咬牙。

    哭得声音这么大,身体不错啊。

    还挺聪明,帽子围脖手套全戴了。

    温秀真想把闵望野提起来,照着屁股打一顿!

    可最终,她只是说了一句:

    “真有本事。”

    她拉起闵望野,闵望野却恹恹地不愿意动弹。

    “回家!”

    “温秀,我冷……手疼,脚疼,脸也疼……好冷。”

    温秀压下躁意,脱了自己身上唯一能够保暖的棉衣,将闵望野牢牢裹好。

    她背着他,在寒风和黎明前,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。

    闵望野搂紧她的脖子,问道:

    “温秀,你冷吗?”

    温秀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冷,她要冷死了。

    “温秀,你能送我去机场吗?我想去找我妈妈。”

    温秀的手都快冻紫了,又僵又痛,承受不了闵望野几十斤的重量。

    下身那条薄薄的单裤抵御不了寒风,骨头缝儿酸痛难忍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不在家吗?因为他去找我妈妈了。我妈妈生气了,我爸爸要去哄她。我爸爸很爱很爱我妈妈。”

    闵望野正在温秀耳边说着,突然被温秀放下。

    他此时像个粽子般被衣服团团包裹住。

    他担心又强撑着傲娇道:

    “你干嘛,温秀,你不管我了吗?你敢……”

    温秀把手放在嘴边呵几口热气,没理闵望野说什么,又把他抱了起来。

    闵望野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,温秀不是铁打的。

    就在她要坚持不住时,突然,后面上来一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