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父说我从小性子就倔,一旦认定了某件事,那真的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。
这次北上来长白天池取龙骨,我本就已经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。
“白灵素,等我。”
“等我!”
心头默默祈祷一番后,我没有任何迟疑。
紧咬着牙关再度朝着龙骨游了过去。
依旧是和之前一样,刚刚靠近龙骨,原本平静的水,立马暗潮涌动起来。
我就像是无根浮萍一样,在暗流裹挟下飘来荡去。
一次没碰到龙骨。
那便两次。
两次不行,那就十次、百次。
一点一点的靠近,终于在不知道被暗流冲出去多少次以后。
我的手触碰到了龙骨,与此同时常天莽赠给我的三口仙气,也彻底耗尽。
我的体力也早就耗尽。
大脑缺氧的感觉,立马袭来,只是短短的几秒钟,我便失去了意识。
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,我只有一个念头。
对白灵素我已经尽力了。
我师父、我母亲,我对不起他们,这辈子没法给他们养老送终。
晕厥过去之后,我就仿佛是坠入了无边深渊。
就一直在黑暗中朝下坠落、坠落,我想要挣扎,却怎么也动弹不了。
不知道坠落了多久、多深,也不知道是坠落到了海眼最深处、还是落入了十八层地狱。
突然一团亮光出现,将我吞噬了进去。
紧跟着我便感觉到身体猛地一沉。
那种感觉怎么说,就像是小时候睡觉做梦,从高处坠落突然间惊醒过来一样。
我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不是深不见底的海眼、也不是十八层地狱的刀山油锅。
而是月朗星稀。
“我没死?这是在做梦?”
我正有些浑浑噩噩的时候,手里头一阵温暖如春的感觉突然游遍全身。
身子一抖,一种泡在温泉里的感觉,让我感觉很舒畅,就连浑浑噩噩的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侧头一看,手里头抓着一段骨头,一段洁白如玉、其中更有着荧光流转的骨头。
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,正是来自这段骨头。
“龙骨?”
“真的是龙骨!”
晕厥之前的记忆潮水一样涌上了心头。
我记得当时已经触碰到了龙骨。
惊喜来的太过意外,然而没等我从狂喜之中缓过神来。
耳畔突然响起了一声透着几分阴翳、更带着无穷惊愕的声音。
“这就是龙骨吗?”
“看来这东西果然还是需要福分,只是没想到你这小子真有这福分。”
完全就是出自本能,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,将龙骨藏到身后,循着声音看了过去。
岸边一棵结满冰霜的雾凇背后,走出来了一个穿着登山服、矮矮瘦瘦的中年男人。
中年男人的模样没什么出奇,唯独一样眼睛,显得特别炯炯有神,锐利的好似鹰隼。
仿佛世间隐藏的所有宝物,都逃不过那双眼睛的搜寻。
“你是王铁成,冥龙的人。”
被我一语点破身份,王铁成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,只是颇为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。
“我知道你,你叫许仙,阴山派传人,算起来你我本就是一家。”
“呵呵,我和冥龙可从来不是一家,看样子你们冥龙这次是对龙骨志在必得。”
“胡三娘他们五大仙家安排的人马,已经被你们冥龙的人钳制住了吧?”
王铁成没有隐瞒,点了点头很坦然的告诉我。
之前被王梅发现行踪以后,他立马通知了冥龙。
冥龙也立马安排了大批人马奔赴山海关外驰援。
不仅如此,在我进入小天池之前,王铁成已经带着几个同为憋宝人的师兄弟。
潜入天池三次。
他们也知道小天池的存在,只是不知道想要进入小天池,需要通过禹王水道。
结果王铁成的几个师兄弟,全都沉尸天池。
侥幸逃出生天的王铁成,便在冥龙授意下。
一直蛰伏在天池便,等着守株待兔。
或者说冥龙也是在赌,赌我能有那福分、有那本事将龙骨带出小天池。
“这次运气很好,我们冥龙赌赢了。”
“螳螂在如何善于捕蝉,终究抵不过黄雀。”
“许仙我知道你道行不低,可现在以你的状态压根保不住龙骨,我也不想要你性命。”
“龙骨给我,我放你一条活路。”
我眯起眼睛死死盯住王铁成,没有说话,只是将拼尽性命方才拿到手的龙骨插到了后腰。
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假,可你未必是黄雀,我也不一定就是螳螂。”
“想要龙骨,只管来试试看。”
说罢,我便摆出了要拼死一搏的架势。
“这龙骨虽然是世所罕见的天地奇宝,可终究是身外之物,为了这东西赔上命真的值得?”
王铁成并没有着急动手,同样是眯着眼睛看着我,反问了一句。
“身外之物不假,可值不值得拼命是我说了算,不是你说了算。”
“废话少说,想要龙骨那边动手。”
我一咬牙,脚下罡步一踏,就准备先下手为强。
这时候王铁成依旧没有动手,反而是将背上的登山包扔给了我。
“里头有干衣服,先换上,你那些东西也在里头。”
“我去弄些柴火生堆火。”
然后在我万分不解、万分诧异的眼神注视下,王铁成真就转身重新走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头。
这是什么招数?
让我先放松警觉,然后出手偷袭?
要不就是这背包里头藏了什么机关陷阱?
直到看到王铁成真的从树林里头捡拾回来不少柴火,就在岸边生了一堆火。
我这才缓过神来,走过去拿起登山包打开。
里头有一套干净的衣物,我的八卦袋也在里头。
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。
“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捡回一条命的。”
“不过现在你要是再不过来烤火取暖,我保证你很快见阎王。”
刚刚紧张对峙之际,我没感觉冷。
这会王铁成一说完,我的牙关都忍不住磕碰起来。
手脚也失去了知觉,完全冻僵。
“王铁成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“小七你见过了对吧?”
“他是我儿子。”
王铁成蹲在篝火旁,一边侍弄着篝火,一边抬头看着我。
极其平静的一句话,却听得我有些转不过弯来。
小七是王铁成从南洋请回来的古曼童,一直以来王铁成都将小七当做儿子来供养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,王铁成说小七是他儿子,没什么问题。
可刚刚王铁成说这话时,明显不是这个意思。
难道……
猛地我想到了一个让我都感觉毛骨悚然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