朦胧夜色下,王家院子里头弥漫着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。
左邻右舍家院子里头,却又不见半点雾气。
就在那雾气里头,王大嫂婆媳两人看到一群披麻戴孝的‘人’,在哭丧。
那群‘人’分成了两部分,后头几人抬着几口纸糊的棺材、前面的人提着纸扎的篮子。
一边哭丧、一边不停往外抛洒死人钱。
“我…我没看清楚那些人长啥样,就看到……看到好像他们……他们的眼睛是红色的,还会发光!”
说这话时,王大嫂语气磕磕巴巴、神情惊恐中还透着呆滞。
我想要不是为了救儿子,她一辈子只怕也不愿意去回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幕。
我忙起身走到白灵素神像前拜了三拜,拿了净水泡了两杯安神茶递给了王大嫂婆媳两人。
一杯安神茶喝下肚,婆媳两人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。
那天晚上王大嫂看到院子里那群披麻戴孝、一双红眼睛会发光的哭丧人时。
对方也发现了王大嫂婆媳在看他们。
一瞬间几十双血红色、还发着光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了王大嫂婆媳两人。
隔着窗户、隔着十多米远。
用王大嫂婆媳两人的话来说便是,当时她们只感觉那些‘人’的眼神里全是愤怒、是杀意。
看的她们心里头发寒、看得她们想要大喊,偏偏喊不出声来,仿佛有一只手掐着她们脖子。
最后从那群人里头走出来一个同样披麻戴孝、身形佝偻的老妇人。
那老妇人同样看不清楚五官模样,只能看到那双血红发光的眼睛。
“那老人就抬手指着我和我妈一直在骂、一直在骂!”
“她说…她说大山知恩不报,杀害了她几十个孙子,现在大山死了、还要我们三个给她那些孙子偿命。”
关键时刻,鸡叫了天也快亮了。
那些披麻戴孝、看不清楚长相,只看得到一双血红发光眼睛的哭丧人,跟之前一样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。
只留下满院子黑漆漆的脚印、留下一地的死人钱。
这下王大嫂婆媳两人是真的害怕到了极点。
抱着王小虎四处打听、四处寻访高人帮忙。
结果要么是对方听完她们家发生的事以后直接摆手,表示帮不了忙。
要么就是开口索要高价,婆媳两人忍痛花了高价,将人请到家里头。
一通烧纸烧香、大摆法场下来,到了晚上那群披麻戴孝、红眼睛发光的人还是照旧出现在院子里哭丧。
不仅如此,情况还比之前更严重了。
不仅是哭丧声音越来越大、大到左邻右舍都能听到。
院子里还刮起风,吹得门窗不停砰砰作响。
就仿佛有很多东西,想要闯进屋子里头似的。
好不容易提心吊胆熬到天亮、院子里头风平浪静下来,已经连续发了好几天高烧、吃药打针都没用的王小虎情况突然急剧恶化。
具体是怎么个恶化法。
我只能说,连我都觉得匪夷所思。
正常人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、熬夜太多、或者得了角膜炎一类的眼疾,倒是白眼球会充血丝。
王小虎的眼睛却是从那天早上之后,突然毫无征兆整个变成了血红色。
就和晚上那些跑到王家院子里哭丧的人一样。
自从双眼变红以后,王小虎人也跟着变了。
明明只是牙牙学语的年纪、眼神应该清澈单纯。
可王小虎看到妈妈、奶奶以后,那眼神又冷又凶,感觉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。
不仅如此,王小虎渐渐还变得不像是个正常孩子。
白天就喜欢往床底下、往柜子后面那些阴暗角落里爬。
王大嫂婆媳两人去抱,王小虎瞪着通红的眼睛回头就咬,喉咙里头还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,像是某种动物在嚎叫。
有时候情况稍微好转一些,王小虎不咬人、不到处往角落里爬。
整个人要么就是完全睡死过去,怎么喊都叫不醒。
要么就是大哭大闹个不停,显得极其难受,好几次都哭的晕死过去。
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任何隐瞒、更加没有夸大其词。
王大嫂急忙解开了包裹王小虎的小被子,将孩子凑到了我跟前。
“小师父我真的没办法了,听人说白龙庙灵验,立马就来了。”
“早上我和婆婆想带小虎过来,好不容易把孩子从床底下抱出来,我和婆婆还给他咬了好几口。”
说着王大嫂还给我看了她手背、手腕上的伤口。
的确是孩子咬的。
咬的特别狠,几乎是连皮带肉都咬下来了。
小被子里包裹着的王小虎,手脚都被用绳子捆了起来,这也能证明王大嫂没有说谎。
“来的路上孩子还一直哭闹、想要咬人,这会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。”
看着被子里捆着手脚,小脸蜡黄泛黑、双眼紧闭不哭不闹,就连呼吸也很微弱的孩子,王大嫂急忙又补充了一句。
我伸手摸了摸孩子脖子下方的脉搏。
“别担心孩子暂时没啥危险,能把孩子让我抱一抱、仔细看看吗?”
眼瞅着孩子一天比一天难受,眼下好不容易在白龙庙看到一丝希望,王大嫂那会犹豫,立马小心翼翼把孩子递给了我。
我也伸手小心翼翼把孩子抱在怀里,轻轻拨开孩子紧闭的眼皮。
早有心理准备,可一看也还是惊了一下。
孩子两只眼睛,已经完全分不清楚黑眼仁、白眼球,整个变成了极其诡异的血红色。
拨开眼皮的瞬间,血红一片的眼珠子还转动了一下,也不是正常人眼珠那样转动。
更像是往眼眶里装了两粒通红的玻璃弹珠,滴溜溜胡乱转动。
我皱着眉头,又给孩子双手一起搭了脉,最后抓住孩子右手中指,三个骨节挨个摸了摸。
果不其然摸到中指第二个骨节的时候,我明显感觉到皮肉之下有一点细微跳动的感觉。
中医上把脉将脉象分成了许多种,同时也将病症分成了虚病、实病,也有叫内路病、外路病。
所谓虚病、内路病,就是风寒感冒这一类实打实的病,而外路病、虚病便是冤孽邪祟冲体惹出来的。
从脉象上要分辨虚病、实病,需要双手一起号脉,然后在分男左女右,去看中指。
若中指有异,便能确定为虚病。
甚至还可以通过这种办法,确定缠住病人的脏东西,是男是女、是阴是阳。
王小虎右手中指有异动,的确是被一只脏东西附在了身上。
至于孩子一路上哭闹不止、还要咬人。
除了是想要折磨王大嫂婆媳两人之外,其实也是附在王小虎身上那脏东西担心王大嫂这次真寻到高人。
来到白龙庙外,孩子立马就不哭闹了,进了白龙庙后更是立马昏睡过去。
唯一的解释便是,庙里头不仅有我,更供奉着白灵素。
附在孩子身上的脏东西感觉到了危险,不敢冒头作祟。
一听我说王小虎身上是附着脏东西,王大嫂婆媳两人顿时急的哭了出来。
差点又给我跪下,哀求我赶紧想想办法救救孩子。
一手抱着孩子、一手拦住要下跪的婆媳两人后,我将孩子递给了王大嫂。
“王大嫂,孩子身上的确附着脏东西。”
“可孩子岁数太大、三魂七魄不稳定,又被那脏东西磨了那么久,精元虚弱,要是现在硬来的话,恐怕反而对孩子不好。”
“既然这脏东西到了白龙庙不敢冒头闹腾,王大嫂你大可以放心,只要待在庙里,孩子醒过来一定是正常的,暂时也不有危险。”
“今晚你们就别回家了,踏实在庙里住着,等过几天孩子恢复些气血,我在出手将那脏东西赶出去。”
就现在这种情况,王大嫂婆媳两人其实心里头是真不敢在回家的。
我主动提出让她们这几天在白龙庙借宿,两人自然是求之不得。
我之所以那么做,除了是想让王小虎借着白灵素神像的威慑,醒过来之后恢复气血外。
也是想要乘次时间,先想办法弄清楚那些跑到王家哭丧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山精鬼怪?
它们和矿难而死的王大山之间到底结了什么仇怨?
甚至包括王大山矿难到底是不是另有冤情,只怕也需要弄弄清楚。
要不然这件事只怕没法解决。
还有马尚发家的事,明天就会有答案,我还需要去县城跑一趟。
暂时恐怕抽不出身解决王家的事,让她们带着孩子留在白龙庙,是最稳妥安全的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