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快去看,又有一个人在跪求黄大仙哎,我去摔死了!”
“哇这种事上一次发生还是在七年前了,也不知道是哪个姐妹超常发挥啊。”
“好像还是个名人,为了给老婆看病才特意跑来的。”
……
凤凰山下,围观群众已经将上山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。
就为了一睹为爱冲锋的勇士究竟长什么样子。
此时此刻,山风呼啸,风雨欲来。
绍京宴已经站在山脚下。
望着蜿蜒而上的台阶,他脑子里浮现的不是耳边各色各样的窃窃私语,不是此行有多艰难。
是钟蔓的那双眼睛。
那双已经丧失灵气,变得空洞茫然的眼睛。
每每看到它们,他的心总是阵阵揪痛。
那种滋味儿,他再也不想品尝。
短暂的沉默之后,他慢慢走到台阶下,先对着山磕了三下,而后上了第一级台阶,就要跪下去。
孙百灵忽然从人群里厉喝一声:“别动!”
她挤了出来,望着绍京宴的背影,大声道:“他根本只是为了戏耍你们,什么看看你的诚意,那都是假的,你就不怕他根本治不了你老婆的病?”
众人都在这一声高喊声中安静下来。
绍京宴后背一僵,高大挺拔的背影犹如一棵松树,哪怕仅仅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,也给人一种特殊的踏实感觉。
“我要帮她。”绍京宴像是在跟自己的灵魂对话,“我不帮她,就没有人帮她了,况且,她值得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经跪了下去。
山路陡峭,台阶上更是沙粒丛生,一跪下去,膝盖立刻传来尖锐的痛感,这样的折磨,还要经历起码两个小时。
“他对她老婆真好,她老婆何德何能啊?”
“他竟然真的跪了,太厉害了。”
“看看人家对老婆多好,这种人才值得嫁。”
……
耳边风声猎猎。
绍京宴一步上前,一步跪下,一步磕头,周而复始。
他的身影仍旧坚毅挺拔,不顾一切,就连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的孙百灵也沉默了。
他的膝盖渐渐出了血,前行的台阶上也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血迹,触目惊心。
绍京宴依旧坚持着,已经忘记疼痛,忘记周遭所有。
“京宴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,我那么爱你……”
“三年了,我们离婚吧,我不想再每天对着一个不爱我的人,这太痛苦了。”
“绍京宴,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,我对你早已经死心了。”
……
他的脑海中,一再浮现出事关钟蔓的一切,她的音容笑貌,一举一动。
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动的,也许是在一段时间之前,也许,早在结婚之初。
他真傻,当初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,他竟然不屑一顾。
忽然,他膝盖处袭来剧烈的痛。
他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哼,几乎趴在地上,痛的一张脸都快扭曲。
“别跪了!”孙百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“你只能感动你自己。”
绍京宴却充耳不闻,短暂的休息之后,他再度启程,距离山顶还有一半的路程。
看热闹的人都远远地跟在他后面,有人拍照,有人拍视频,还有人开直播。
绍京宴很快在网上火了起来。
“我靠,这不是蔓蔓姐她老公吗,他这是在干啥?”
“没看出来嘛,他是在求人呢,要给钟部长看眼睛。”
“我要哭死了,他怎么那么爱蔓蔓姐,我好嗑他们啊呜呜……”
……
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这事儿。
自然也传回了绍家,传到了每一个角落。
就连孔玉芬跟老夫人都看到了这个直播视频。
孔玉芬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受苦,忍无可忍,打了他的电话。
绍京宴却没接。
“都怪我,要不是我跟林绚争斗,她也不会告诉京宴有这么个大夫存在,要是不告诉他,他就不会受这种折磨了。”孔玉芬抹着眼泪直哭。
绍老夫人却格外淡定,“放心吧,京东不会有事的。”
孔玉芬哀伤的望着老夫人,“那您说,等他们回来我能抱上孙子吗?”
绍老夫人一愣,无奈笑了笑,“你先祈祷蔓蔓尽快好起来再说吧。”
这个时候,绍京宴已经出发了一多半。
他的后背不再直挺,眉头不再舒展,脸色也不比刚开始那般自如。
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痛苦,锥心刺骨的痛。
他也比谁都明白,坚持的重要。
电话一直在响,他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,又是谁打来的。
可这一通电话,似乎格外久。
他无奈,拿出手机一看,果然是钟蔓。
“喂,怎么了?”他勉强压住疼痛带来的颤抖,笑着问道。
“你去哪儿了,怎么还没回来。”电话那头,钟蔓声音着急,像是很害怕。
绍京宴听到她的声音,既忧虑又开心,忧的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担心,开心的是,她终于知道依赖他了。
“你再等等,我有点事情。”绍京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,声音嘶哑,听不出他在做什么。
钟蔓不由得一愣,“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她显然知道了什么,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。
“不急。”绍京宴声音艰涩,随后就把电话挂了。
他这一路,高山水远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他也终于熬过了大半路程。
等到抵达山顶,他的膝盖跟手掌已经磨得鲜血直流。
“嚯,你还真有耐心,竟然真的一路跪了上来。”黄大夫似笑非笑地捋了捋胡子,淡淡开口。
“求人做事,总得拿出态度来。”绍京宴咬着牙,浑身发抖。
黄大夫微微叹了口气,使了个眼色给孙百灵,“把他带进来,处理一下伤口吧。”
“不,我现在就让人将钟蔓带上来,求您帮她诊治。”绍京宴扬声说道。
“她的眼睛不急于一时,你的膝盖却急,怎么你想当瘸子吗?”黄大夫瞪了他一眼,终究于心不忍。
“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随意活动,必须好好将养。”孙百灵帮他清洗伤口,而后上药包扎。
绍京宴膝盖被厚厚的纱布缠住,几乎不能动弹。
“你这……包扎手法是不是有点不对劲。”他哭笑不得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