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者没有说话。
全场焦点变成了钟蔓。
她略微思考片刻,淡淡道:“爸,你是不是想让我说,妈做得不对,妈太不可理喻。”
绍琰神色微僵,没有说话。
钟蔓却道:“我也认真,她变成这副模样,跟您有脱不开的关系。
您是她的丈夫,是她的天,是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存在,可她却没有在您的世界占据重要位置,所以她稍微逾越一下,您就决定她不可饶恕。
爸,妈是您的妻子,也是跟您共同承担生活风险的人,她有权利知悉一切,包括您身边的朋友,特别是多年之前跟您有过情史的女性朋友。”
一番话,令整个厅气氛瞬间发生了改变。
孔玉芬委屈地抹起了眼泪,绍琰却露出惊讶的神色。
钟蔓趁热打铁,又道:“如果妈不在乎您,不把您当回事儿,恐怕不管您在外面找谁,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,甚至还会帮您善后。”
“就是!”孔玉芬深以为然,不过她这会儿情绪很差,“不过那是以前了,现在你随便吧,我再也不会多管了,你爱怎样怎样!”
绍琰半天不发一言。
钟蔓说了最后一句话,“爸,林绚不是您的责任,您若真想帮她,一切让助理出面即可,根本无需亲力亲为。”
这件事终于落下帷幕。
绍琰走了,他没有再坚持让孔玉芬去道歉。
孔玉芬直接把钟蔓当成了柔软而温暖的神,终于发现自己找了个这世上最好的儿媳妇儿,竟然开始跟着荷妈学习煲汤说要亲自来照顾钟蔓。
这件事儿,钟蔓原以为就此了结了,一切都按照大家的意愿来发展了,没想到这天,林绚竟然直接找上门来。
这是钟蔓始料未及的。
钟蔓让孔玉芬暂且回避,自己来会见婆婆的情敌。
荷妈将人带了进来。
钟蔓未见其人先闻其香。
林绚是一个很注重生活情调的人,她身上的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,这种香味儿,像雪松,又像落樱,若有若无的撩绕在人身上,有种温柔而坚韧的感觉。
“钟蔓,我今天来,不为别的,我听说你出了点事,眼睛看不见了,我这边有个医生很擅长针灸治疗疑难杂症,或许她可以帮你。”林绚直截了当地开口,目的相当明确。
钟蔓都愣了一下,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。
钟蔓还没来得及思考,更没来得及拒绝,林绚就拿出一张名片,起身塞到钟蔓手里。
“这个人,是一名隐居多年的老者,国内外找他治病的人多如牛毛,但她的给人看病有个癖好,只见有缘人。
换句话说,就算你们想去找他,也不一定能找得到,但我可以保证,只要他愿意见你,愿意给你治疗,你的眼睛便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能好。”
林绚声音格外坚定,听起来不像在说假话。
“也不知道哪里的江湖术士,也敢介绍到我们面前,真是自不量力。”这时,孔玉芬从楼上下来,姿态傲然,一副凌厉模样。
钟蔓有些无奈,孔玉芬一来,就免不了要吵架。
“孔女士,我想我们的事已经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,我惹不起你,却躲得起,今天来结交钟蔓,就是想借她这个势,能让我跟女儿在这儿好好过下去,而不是天天被你找茬儿。”
林绚冷冷笑了一下,显然并没有将孔玉芬放在眼里,但她明白,孔玉芬有钱有闲,一旦闹起来,她没那么多时间精力。
钟蔓听了她的话,都有些意外。
真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,那看来这个隐士高人也不一定就是假的。
“钟蔓,我言尽于此,你找不找他,治不治病都是你的事,但我想拜托你,把你婆婆管住,别让她再找我麻烦了。”
林绚说完便拿着包离开。
“她什么意思她,什么叫我找茬儿,明明是她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。”钟蔓脑壳子痛,“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,咱们见好就收,难道你真想不跟爸过下去了?”
……
与此同时,二房。
绍宁心刚刚经历过一次换药,痛得她简直想把医生的手掰折。
“师傅,这件事我绝对放不过去,她竟然放狗咬我,我现在满身都是伤,根本没法见人了。”绍宁心坐在郝秀梅身边,脸色格外难看。
郝秀梅面色冷沉,听着自己仅剩的一个徒儿的话,同样有些无奈。
“你好端端的,招惹她做什么,在她手上吃过的亏还少吗?”郝秀梅叹了口气,觉得这个丫头当真没有脑子。
绍宁心就开始哭,“师傅,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,我听说奶奶还不知道钟蔓瞎了,你想办法把这事儿传到奶奶耳朵里好不好,我心里恨啊,我要钟蔓也跟我一样难受!”
郝秀梅神情一变,“你想报复钟蔓,为何要把她的事情告诉你奶奶?!”
绍宁心还没发现郝秀梅脸色不对,冷笑着说:
“我奶奶最在乎的就是钟蔓,要是她知道钟蔓瞎了,肯定会很难受,她难受了,钟蔓自然不会好过,肯定会非常……”
“住口!”她一句话还没说完,郝秀梅忽然冷冷喝道:“没良心的东西,你怎么这么恶毒!”
绍宁心浑身一僵,看着面前这个面色大变的老者,心里发怵。
“我,我怎么了,奶奶肯定迟早要知道那件事,我不过是……”
“你想害死你奶奶吗?”郝秀梅满眼失望,一字一句道:
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,你这个人又蠢又坏,你让我去透露,不是火上浇油么,你奶奶要是听了我说的话被气出个好歹来,你就心满意足了?”
绍宁心脸色难看至极,低着头,心里却不服气。
凭什么不能这样,奶奶对她本来就不好,她老人家根本满心满眼都是钟蔓。
“师傅,你,你之前不是一直要报复我奶奶么,怎么现在……”绍宁心狐疑地问了一句,声音压得很低。
郝秀梅猛然起身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对啊,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初衷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。
明明,她对那个女的那样不满,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。